许一柠忽而一笑,这个笑里更多的是温情,那细碎的光仿佛在刹那间全部都聚集到一起,都投在她的身上。
周时川恍然想到一句话:她从光中来。
只见许一柠朝他伸出手来,“再认识一遍吧,周时川。你好,我是许一柠。”
周时川没有任何踌躇,他伸手与她稳稳交握,“请多指教,我是周时川。”
两个人都莞尔一笑。他的手甚至没有立刻松开她的。
不过许一柠点到即止,她收回手。
“那么现在你知道了,不用再追着问了。关于这次的合作,我很感谢你,真心的。如果没有你从中努力,贺霖不会这么快做出选择。”
许一柠还是很肯定周时川的睿智。
周时川此刻心情很放松,言语间也不再那么拘紧,“我怎么有种你在卸磨杀驴的感觉。”
许一柠耸耸肩,“你怎么看也不像驴啊。”
她其实更害怕贺霖会对他做这种事,才把他从这项目摘出来。
原文里,她和贺霖的利益捆绑得那样深,甚至因为那点道义对他不设防,他尚且能背叛她,给了她狠狠一击,那么他对周时川想必也不会有太多道德上的负担。
别说什么多年兄弟情,在他满心满眼爱着的女主面前,贺霖一切皆可抛。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周时川可以跟他做朋友,但前提是不要接触任何跟女主有关的事。譬如这个项目。
这就是她的私心。她想保护周时川。
也许,不止是心仪他,更因为想弥补原文里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
不过,这次剧情因她而改写,应该不会出现贺霖背叛她的事了。
反而是,贺霖要对她俯首称臣,因为她是他实打实的“金”主,她如果撤资,那个从黄昏的高楼一跃而下的人,就会变成他。
凡事有因果。他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他。很公平不是吗?
许一柠的手机响了,是助理发给她的消息,合约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发给贺霖。
这个项目,律所那边出动了五位律师,包括律所的负责人在内。
光是律师费都天价。等于为这个项目上了一层重重的保险。
许一柠很是放心,她给助理回复:发给他。
周时川也在几分钟后收到贺霖的消息:我看到合约了。妈的,不知该难过还是开心。周时川,过来喝两杯。
他回复贺霖:好,等我。
站在好兄弟的角度,他还是认为贺霖该高兴,毕竟他以后就是贺家的大家长了,再也不受掣肘。
至于商业角度,那也已经完成得很好。许一柠又不是做慈善,要是立场调换,以贺霖的个性,难道不会更狠?
都一样。
许一柠大概猜到贺霖找周时川,她笑着说:“我们往回走吧。我能理解贺霖有多伤。”
周时川很想笑,又觉得不能对不起兄弟。
其实这项目贺霖得到的够多了,只是被许一柠碾压,他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贺霖是那种遇强越强的人。许一柠这种温温柔柔却一刀毙命的,后劲真的很猛。
不说贺霖,就是周时川自己,也有点觉得攀不上。
高高高枝啊。
他们又并排往回走,这次没有谈一句工作上的事,聊的都是些烟火气的话题。
他说他喜欢吃煲仔饭,她说她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藏在巷子里。然后他们约着哪天一起去吃。
就这么聊到酒店门口。
许一柠的车就停在门口,周时川的车停在对面。
他有些意犹未尽,“那我,给你发微信?”
“嗯。”她应得很快,声音柔得跟水似的。
她上车,离开。
周时川看着她的车开走,双手插进兜里,这才准备进酒店。
却在大堂的吊灯底下,和贺霖碰上。
贺霖眉眼稍冷地盯着他看,神色里有一抹不太君子的揣测。
周时川迎面而上,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兄弟当了这么久,彼此间一点细小的变化都有感知。
贺霖生硬地问:“你和许一柠?是我看到的那个意思吗?”
他从顶层下来,本想打个电话问周时川到哪儿了,猝不及防看到他和一个女人自长街并排走来。
那个女人就在不久前,用黑猫白猫,红酒啤酒的话术戏谑着他,不动声色地拿走生杀权,而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可这个女人跟周时川走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好像本该如此,没有任何违和。
那一刻,贺霖脑中嗡嗡的,有种被双重背刺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是他兄弟,那个是他对手,何来的双重。
可他还是情绪激动,心也好像突然被攥紧似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