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穴涉险,困厄环伺志不移
我擦掉镜片上的辣椒粉雾气时,配电室的门禁倒计时正好跳到00:07。
齐悦瞳孔里的血色六边形不断收缩,像一盏逐渐熄灭的警报灯。
“帮我拖住监控三十秒。”我扯开保安制服第三颗纽扣,露出别在衬衣内侧的银质工牌——那是用上周吃火锅的香油凝固伪造的权限芯片。
齐悦的教案哗啦翻到《拓扑学在古典园林中的应用》,咖啡渍幻化的新城地图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监控镜头顿时卡在无限循环的走廊空镜里。
檀木图钉在掌心发烫,十三处异能节点的刺痛感反而让我清醒。
贴着渗水管道钻进通风口时,后腰突然撞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三条荧光蓝的机械水母正悬浮在换气扇叶片之间,伞盖边缘的发光文字写着“团建物资请勿私拿”,其中一只触须还卷着半块蓝莓酥。
“新来的?”下方传来沙哑的女声。
我本能地捂住工牌,却发现声源是墙角盆栽里会进行光合作用的蓝玫瑰。
它的根系缠绕着台历,11月23日那页印着“欢迎实习生叶阳”——正是我伪造档案的入职日期。
茶水间的微波炉正在加热三盒不同颜色的液体。
戴鸟嘴面具的男人用试管敲击节奏,紫红色溶液随着《月光奏鸣曲》凝结成葡萄冻。
“试用期考核。”他弹过来一枚薄荷糖,包装纸在空气中分解成银色丝线,“把b3冷库的绀青试剂送进会长冥想室。”
我捏着试管穿过走廊,袖口的辣椒粉簌簌落在感应地板上。
两侧玻璃幕墙映出十七个不同角度的我,某个倒影忽然多眨了一次眼。
转角处的消防栓突然喷出彩虹色泡沫,有个穿连体工装的身影在泡沫里一闪而过,他胸前的工牌照片分明是周秘书年轻时的模样。
“实习生不该出现在A区。”背后响起电子合成音,我转身时撞翻了一车文件。
飘落的A4纸在半空组成鸟笼形状,每根栅栏都是不断滚动的监控截图。
穿西装马甲的男人从碎纸机里钻出来,领带夹是枚微型粒子对撞机模型。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异能感知到对方后颈有块硬币大小的能量空洞。
当他伸手抓向我衣领时,我忽然指着天花板惊叫:“会长说要紧急集合!”趁他仰头的瞬间,我把蓝莓酥塞进他西装后摆的散热孔——周秘书的图钉显示过,这位技术顾问对蓝莓严重过敏。
男人突然抽搐着跪倒在地,西装缝线里爆出蓝紫色电弧。
围观人群默契地退成标准社交距离的圆环,某个戴渔夫帽的女生甚至掏出怀表开始计时。
我假装搀扶他,指尖扫过他后颈的能量空洞,那里传来旧式磁带倒带的沙沙声。
“你根本不是……”他喉咙里挤出带着蓝莓香味的电流音,我顺势将试管里的绀青试剂倒进他后领。
试剂接触皮肤的瞬间化作靛蓝色蝴蝶,每只翅膀都印着不同的加密文件编号。
警报声响起时,我正趴在通风管里记下第七个暗门位置。
下方传来齐悦特制的干扰电波——她把我送她的银杏叶书签改造成了信号发射器。
当追兵的热能感应枪扫过管壁,我摸出从茶水间顺来的蓝莓酥包装纸,上面的食用色素在高温下显影出逃生路线。
“抓住那个偷吃蓝莓酥的!”穿工装裤的追击者突然卡壳,他机械臂的关节里钻出嫩绿藤蔓——齐悦上次来送便当时,在休息区播撒的爬山虎种子终于派上用场。
我趁机撞开标着“园艺工具室”的铁门,却跌进一个布满全息星图的球形空间。
墙壁上流动的银河系投影突然静止,某个旋臂末端闪烁着熟悉的坐标。
那串数字让我想起齐悦耳垂发烫的夜晚,我们蜷缩在图书馆角落,她指着《天文图鉴》说:“猎户座大星云像不像融化的太妃糖?”
此刻星图正中央悬浮着一朵金属玫瑰,它的每片花瓣都是微型显示屏。
当我伸手触碰时,花萼突然弹出二十年前的安全屋蓝图纸,某个用荧光笔圈出的区域正在渗出血色——正是匿名信上缺失的冰晶裂纹图案。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我摘下眼镜哈了口气。
白雾在镜片凝结的瞬间,齐悦今早哼唱的倒放旋律突然在耳膜深处重组,变成她带着哭腔的警告:“叶阳,你背后……”
转身时鞋跟碾碎了什么东西。
半截檀木发簪躺在脚边,裂痕里渗出周秘书常用的雪松香水味。
发簪尖端指着通风管道的某个分支,那截管道的外壳上,二十三个维修标签中最陈旧的那个,印着褪色的图书馆藏书章图案。
我踉跄着扶住旋转的星象仪,金属玫瑰的尖刺在掌心烙下月牙状的红痕。
那些渗血的冰晶裂纹居然与齐悦上周批改的拓扑作业惊人相似——她在学生论文边缘随手画的波浪线,此刻正诡异地投影在安全屋蓝图的承重墙位置。
“原来图书馆闭馆音乐是地图密钥……”我摸出兜里融化的太妃糖,糖纸上的猎户座标志突然开始吸收星图光芒。
身后铁门传来密码锁解冻的咔嗒声,我闪身钻进标注着“园艺剪”字样的暗格,却踩进堆满文件的浅蓝色凝胶池。
二十七个悬浮屏正循环播放半年前的新闻——市立博物馆失窃案、基因实验室爆炸、还有齐悦参与评审的学术论坛骚乱。
我扯下领带蘸取凝胶,在防弹玻璃上画出拓扑结构图,那些原本互不相干的报道突然像齿轮般咬合,露出被剪辑掉的共同画面:某个戴翡翠扳指的手正在给受害者递名片。
“实习生档案编号St1997,你已偏离清洁区域。”天花板垂下机械园丁的喷壶,消毒液味道的雨水浇在我刚理清的证据链上。
我护住关键文件后退,后腰撞开的储物柜里哗啦啦掉出几十个琥珀标本,每块都封存着不同款式的翡翠扳指。
当第七块琥珀滚到脚边时,我瞳孔突然刺痛——这正是齐悦父亲失踪前戴的那枚龙凤呈祥戒。
去年暴雨夜,她蜷缩在解剖室窗帘后颤抖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她耳垂还沾着显微镜载玻片的封片胶。
“叶先生对园艺工具的兴趣真特别。”带笑的声音从标本架后传来,我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那些在凝胶池里漂浮的文件突然直立成屏风,每张纸都映出我不同年龄段的证件照,最新那张的水印还是上周火锅店的电子发票。
我悄悄碾碎兜里的辣椒粉胶囊,佯装弯腰整理裤脚。
当暗红色粉末顺着中央空调出风口飘散时,最近的悬浮屏突然开始播放火锅店监控——画面里我往香油碗倒试剂的动作被慢放成十六倍速。
“您的外卖到了!”我猛地抛出那枚太妃糖,糖纸吸收的星云光芒在半空炸成致盲闪光。
趁机扑向标本柜的瞬间,金属玫瑰突然全部调转方向,尖锐的花萼在脖颈后方半厘米处悬停,投影仪在地面拼出带倒计时的选择题:
【A.吃下蓝莓酥加入团建】
【b.成为冷库新标本】
余光瞥见某个悬浮屏的直播画面——齐悦正在图书馆古籍修复室做讲座,她发间别的银杏叶书签微微发亮,那是我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我舔掉嘴角的辣椒粉,在倒计时归零前按下隐藏的c选项:把周秘书的雪松香水抹在琥珀表面。
标本柜突然如魔方般翻转,翡翠扳指们在离心力作用下拼出逃生通道的图腾。
当我拽着半融化的凝胶文件滑向通风口时,整面墙的新闻悬浮屏同时爆出雪花噪点,有个低沉的共鸣声顺着排气管传来:
“小叶啊……”这声音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杂音,却让我想起入职培训时听过的新人致辞,“你找到的扳指,和齐教授书柜第三层夹缝里的那枚……”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攥着翡翠扳指的手掌被冷汗浸透。
通风管外传来蓝玫瑰舒展叶片的沙沙声,那分明是齐悦教过的摩尔斯电码节奏。
正当我要破译其中含义,头顶的检修口突然落下几片新鲜银杏叶,叶脉间渗出周秘书惯用的钢笔墨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