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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愣了,他很是反应了一番,才反应过来他妹妹说了什么。
“皇帝那老匹夫!他怎么敢?!”年羹尧怒发冲冠,满心眼里都是要干了那皇帝。
早知自己哥哥德行的华妃死死按住年羹尧。
还好翊坤宫里她把持的严实,都是自己人,也早早打发人去了外头,屋里就颂芝伺候着,不然就她哥这肆无忌惮的嘴,都别活了!
“别拦着我,哥哥去为你报仇!”怒气燃烧了理智,年羹尧挣扎着什么话都敢说。
他妹妹有多想要一个孩子,他作为哥哥怎能不清楚?皇帝这老匹夫,他不是人!
有什么事冲着他来啊,算计女儿家算什么本事?
华妃一介女子,纵然平日里身强体健,又如何比得过年羹尧勇武男子,没两下便被挣开,眼看着哥哥就要跑出门,华妃凄厉的叫了一声:
“哥哥!”
年羹尧转过头还想说话,却见他柔弱的妹妹脖子上已然架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哥哥,今日你若是就这么踏出翊坤宫,我就死在你面前!”华妃眼里满是决绝。
她也不愿这般威胁自己哥哥,但她实在了解自己哥哥,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这把剪刀。
以命相逼。
她已经对男人没有指望了,她现在只想保全家族,她不能让哥哥冲动之下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她告病这几天,有装的成分,也是真的心神俱损,元气大伤。
刚知道那会,她是真的有轻生的念头的,可当柔嫔问她准备什么时候死,她却不想死了。
她凭什么要死?她不过是爱错了一个人罢了,缘何要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她年世兰没那么柔弱!
只是每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如开败了的花一般,离凋零不过几日之数的样子,她的心就如同被针刺穿,密密麻麻的痛。
这副模样,她知道自己必不能出现在人前,一旦被看见,必定惹人怀疑。
这些天她密召卫临给自己诊脉,养了许久的身子,好歹好些了,这才敢请旨召哥哥进来。
若是前些天那副鬼样子,她哥见了真得疯。
年羹尧颤抖着嘴唇,眼眶隐隐有泪光涌现,“妹妹,他这般待你,你...”
“我早就不指望那个负心之人了,而今,我只想要哥哥,想要年家好好的,我想你们都好好活着。”华妃哽咽着,
“他的爱是假的,他的荣宠也是假的,哥哥,我是他的枕边人,他尚且如此对我,年家如今的荣宠,又有几分真?”
年羹尧在战场上也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他哪里是真的蠢人,华妃不过一点,他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年羹尧脚步沉重的走回来,“你的意思是说,皇帝早在警惕我年家?”
“是。”华妃艰难点头,“这欢宜香我用了多少年,皇帝就警惕了我们多少年。”
年羹尧握住华妃手腕,夺过她手里那把锋锐的剪刀,鼻孔里喘着粗气,“我为他打下西北,而今又接了西南的战事!他就这样,待我年家?!”
“哥哥为将,该知道功高震主这四个字,从古至今,扼杀了多少将领。”华妃凄苦道。
“妹妹,我不日将前往西南,我手上,有兵!”年羹尧阴狠道,“我们不若...”
“哥哥!”华妃按住年羹尧,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心动,到底她这几日狠狠面对了现实,不再是那个活在美好梦境里的年世兰了。
“若谋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那敦亲王何故还要拉拢你啊?若是当真谋逆,岂不就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华妃目露无措,喃喃道:
“那..岂不是就遂了皇帝的意?”
“那怎么办?”年羹尧咬牙拍着大腿,“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那皇帝老儿对着我年家赶尽杀绝吗?”
“我...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哥哥好好的,希望年家好好的...”华妃说着眼泪又溢出眼眶,年羹尧心疼的为华妃擦擦眼泪。
“你别哭了,哭的哥哥心都碎了,哥哥就见不得你哭啊。”
华妃使劲抹了抹眼泪,又拽住年羹尧的袖子,希冀道:
“哥哥。年家养了这么多幕僚,哥哥回去之后与他们商量一番如何?养了他们这么久,总是到了用他们的时候了。”
“咳咳...”年羹尧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额...幕僚啊...”
“幕僚怎么了?”华妃看着她哥眼神四处乱飞,一副心虚之色,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哥哥!”华妃声音尖锐,她哥不会把幕僚赶走了吧?
年羹尧被吓的原地抖了抖,“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就把贺先生请回来!那老头说话太不中听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哥哥在外一天天的多少好话听不到,回去之后就该听些忠言,正一正膨胀心思啊!”
华妃苦口婆心,她就说怎么她写这么多信劝哥哥收敛,效果都有限,感情她混账的哥哥将可靠的幕僚给赶走了!
是她这混账哥哥会干出来的事!
华妃没好气的瞪了年羹尧一眼。
她爹跟她哥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娘亲又心大,全家上下加起来就那么几个歪心眼子,都长她年世兰身上了。
她自己...也没斗过几个人...能以势压人干嘛要整那些歪歪扭扭的心思?
华妃又庆幸,亏得她年世兰长了几个心眼子,不然现在还眼蒙心瞎的,被那负心人利用死都不知道。
“现今西南战事还需要哥哥,皇帝一时半会不会动年家,我们还有时间,哥哥,”华妃认真看着年羹尧,
“你答应我,无论如何,要保全自己,保全年家。这深宫之中,妹妹是再不得出了,妹妹此生便只有这一个愿望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年羹尧铁血的汉子,此刻再也止不住泪了。
他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妹妹,骄傲的像只小凤凰一样的妹妹,这么多年来,他不曾舍得妹妹受一丁点委屈,如今妹妹却被皇帝如此对待,心如死灰至此。
狗皇帝!他恨!
他纵是对皇帝有那么几分不满,到底为着妹妹,为着家族,这几分不满不算什么,到底他是皇帝。
不曾想皇帝这老匹夫实在不当人!
他真想一拥而上直接反了。
可他自己就是兵法娴熟的人,他怎能不知,皇帝若没有防范,他出其不意或许有两分成事的机会。
可若如妹妹所说,皇帝防范年家多年,那这两分机会怕就是趋近于无了。
“哥哥!”华妃凄楚喊道,她一定要听到哥哥答复自己。
年羹尧面色灰败,“哥哥答应你。”
华妃脸上这才勉强有了两分笑意,心里多了两分安定,哥哥答应自己的事情,从未食言过。
“哥哥不日就要前往西南,你在宫里万不可再委屈了自己。”年羹尧心疼的摸摸华妃的脸。
华妃强扯出一个笑来,“宫里这些女人,谁敢给我气受?哪怕是皇后,妹妹也是不怕的,妹妹定不会委屈了自己。”
“娘娘,大将军,时辰差不多了。”颂芝提醒道。
年羹尧由颂芝伺候着很是整理了一番,这才在华妃的陪同下一道出了翊坤宫。
一路上年羹尧如同一个普通人家的哥哥一般不住的叮嘱自己心爱的妹妹。
华妃微红着眼眶一个劲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