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通。
尘世喧嚣的省城,繁荣太平,却也肮脏至极。这天,大白天,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一间豪华单间里。室内,窗帘紧闭,柔红色的灯光掺杂着轻柔的音乐,还有空调里吐出的丝丝暖气和浓烈的香水味,似如搅拌不均的陈杂美液,沁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沁着躺在房间中间的,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的一对男女。
躺在床上的男女,男的,一个大背头,面部忧郁沉闷,躯干黑而长,看上去并不强壮;女的,面容娇美,身材玲珑有致,看上去娇艳欲滴、妩媚动人。
床两侧的床头柜上各摆着一只鲜红的玫瑰花,男的一侧,压着玫瑰花花枝,放着一副鼻梁向上、镜腿一张一合的近视眼镜。
进门一侧的床边,一双红色的女式高跟皮鞋和一双黑色男式皮鞋交叉着,歪倒着。
看那歪倒着的鞋,就知道,躺在床上的男女是长久不见,连脱鞋的时间都等不及。
躺在床上的男女便是几周未见的张洁明和杨玲玲。彼时的张洁明虽四十岁不到,却已是越州市的副市长。
“老公,我们的别墅快装修好了,下次你来我们就可以到我们的别墅里住了,今天要是你不着急赶回越州,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呢……”
杨玲玲说的话,半闭着眼的张洁明都只是轻声的用“好”“嗯”来应答。感觉到张洁明有要入睡的意思后,杨玲玲轻轻翻过身,趴在了张洁明的身边。杨玲玲对自己的容颜和身材一直都很自信,她不知是自己的腰臀太美,还是张洁明心中有什么秘密,使得张洁明每次与她在一起,都是舍近求远,从后作业。杨玲玲虽感到纳闷和不解,但从不问为什么,每次都是很温顺地配合着张洁明。
张洁明似蛇嗅到鼠味一样,慢慢侧过身面对着杨玲玲,道:“长得真好!”张洁明又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句话,以前张洁明每次这个时候都会说出这句话,虽单调,但他真没有其它的词句来形容了,现在,他又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杨玲玲微微抬了抬头,没像往常一样幸福地一笑再笑,不说话,这一次,她只是一笑,说了话,“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啊?”
其实,第一次听到张洁明这么夸她的身材时,杨玲玲是暗自笑出了声的,她觉得夸人,还能这么夸,后来她也觉得她那要什么有什么,近乎完美的容颜和身材,对于他来说,也没有比这更能赞美她的话了。便接着柔声道:“老公,我们是如此的相爱,你快点把离婚办了,我们把证领了,我们有了家,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每个周末都要跑,结了婚你调来省里,或我到越州去陪你,都行……”
“唉!真是委屈你了,我也想像现在这样,天天和你在一起,只是孩子刚上初中,正是青春叛逆期,他妈根本管不了,另外我还是得注意点影响,等市里换了届,当了市长,再办。现在我虽辛苦点,但我们不是一样在一起嘛!”听到杨玲玲又旧事重提,张洁明手脚同时停住了在杨玲玲身上的抚摸、滑动,打断了杨玲玲的话,叹惜道。
“老公,我等了你三年了。最初,你说一年内就办离婚,与我结婚,现在三年过去了。以前你说孩子还小,等孩子小学毕了业,上了初中就办,现在上了初中你又说青春叛逆期,那高中还更重要呢,是不是到时又要给我说等孩子高中毕业?现在我妈是一天一个电话催我,我都不知要怎么答复她了,我也不小了,今年一过就三十了,我真耗不起了。你说的要注意影响,我想这会影响什么?你是不是怕和我结婚了,就失去了你姑父的支持,这一点我想,在省内,还有谁能比柏管用?”
“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吗?我经常跟柏在一起,说给你听,你总是不信。”
“我怎么会不信。你以什么理由给他说嘛?”
“这要什么理由?钱就是理由。你拿一百万给我,我拿给他,他会给你调,只是不一定在越州。”
“现在不用,不用花这个冤枉钱,我的事,我心里有数,如将来需要了再说,现在你维持着和他的关系就行。”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指望你姑父,也就是不想离婚。我知道,你如没有你姑父的支持,省里的朱副书记、王副省长就不会支持你,你说是不是?”
“玲玲,你不知道,越州太复杂了,我们越州帮一直有个传统,谁上谁下,都是由越州籍的省、市领导斟酌而定的。简单点说,如我私下通过柏上了,那就是对越州帮的背叛。”
“那又怎样?”
“没人试过,但后果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这么说来,在政治上我对你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而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在我的身体对你没有了吸引力后,我们就是说分就分了?
“玲玲,怎么会呢?。我们刚认识时,你还不认识柏吧?过去、现在我从没想过我离婚,再与你结婚是冲着你和柏的关系,期望以你为纽带,在仕途上达到进步。使我要离婚再与你结婚成家,是因为你内在和外在的美,还有可能你是律师吧!自和你相识相爱后,我在精神上对你就有了深深的依赖,这依赖就是真爱。三年来你应该感受得到,我对你的爱是如何的深沉。现在只有和你睡在一起,我才能睡得安稳。你说,我怎么不每时每刻,都想着离了婚和你结婚呢?”张洁明动情的说道。
“那好吧,我等你,将来不管我与柏的关系对你政治上有没有用,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去给他说……”张洁明的话使杨玲玲的心软了下来,不再紧逼张洁明给她一个办离婚的确切时间。
“不说这个了,我会尽快办的,相信我。”张洁明说着话,伸手推了一下杨玲玲的脸,使杨玲玲的脸朝下埋进枕头里。
让张洁明没想到的是,在他的手一离开杨玲玲的脸,杨玲玲再次抬起头,突然间笑盈盈的道:“好、好,不说了。老公,你别急嘛!我先给你讲个笑话,真是笑死我了……”杨玲玲的话还没说完,便有点神经质地发出了一长串似银铃般的笑声。
室内一下子充满了活气,像两个演员演着戏的时空一样,没有真实性的约束一样的时空转换一样的自然。
“什么事这么好笑?把你乐成这样。”张洁明愣了一下。
杨玲玲抬起头,双手托着下额,侧过脸,对着张洁明的耳朵,笑盈盈地道:“前几天司法厅请我去参加一个活动,让我当评委。那是全省各地州市都派人来参加的一个普法的知识竞赛。厅长在致辞时,你说出现了什么情况?你猜猜,你绝对想不到。”杨玲玲说完,又是一长串的笑声。“真是笑死我了,厅长当着众人的面,竟像小孩子一样,‘个、十、百、千、万、十万’的数数。当时,当时他虽是默数,但话筒在他嘴边,我们都听到了……”杨玲玲的话还没说完,忍俊不禁地又笑了起来,真是花枝乱颤。
“什么意思?有这么好笑吗?”张洁明被杨玲玲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是想说每年全省发生的民事纠纷有十几万起,但他拿着的致词稿上的数字是小写的,他一时又不会随机应变,就这么出丑了。”
“这有什么好笑了。”张洁明算是听明白了。
“怎么不好笑,不只我觉得好笑,现场的所有评委、嘉宾都笑翻了。” 杨玲玲说完,止住了笑声,把两小包轻抵在张洁明的脸上,接着娇滴滴地问道:“老公!你如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我怎么会遇到,睡吧!”张洁明生硬的说道。
“你不怕遇到这种情况?当时我想到了你,还为你担心呢!这种事虽说是秘书的无能,但出丑的是领导,是丢部门的脸,影响部门的形象。以前我跟他们接触的不多,在这事之前,我对他们没什么好的印象,也没什么坏的印象,但这事后,我就觉得司法厅的领导,水平太差了,部门水平也差,让人觉得他们都在干什么呢?”杨玲玲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