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一下一下拍着孙女直到深夜。
展会结束的第二天,也是外宾离开黑省的日子。
一大清早走廊便传来热闹的交谈走动声音。
盘膝坐在床尾的阮现现有些无精打采,“奶,就不能调职黑省,以后咱祖孙一起回京吗?”
小脸气呼呼又不舍得在奶奶怀中蹭了蹭,抱着老人精瘦的腰:“我舍不得你嘛。”
严凤华指尖点着她微红的小鼻尖:“多大人了还撒娇。这么不舍,干脆跟奶奶一块回京。”
原本,她只想回去挂个闲职,可孙女走进了世俗的大染缸,身后哪能没人护着?
刚刚在黑省打下基础,阮现现可不愿意现在回,现在的时局也不适合她回去插上一脚。
由记得林睿聪的那句“黎明前的黑暗”。
“少则两年多则三年我一定会回京。
奶,回去后离阮老头远一点,我有消息门路,阮老头正在作死的路上拔足狂奔,小心他死前还要拉两个垫背的。”
抚摸孙女发顶的大手一顿,孙女的话她听懂了,也记在心里了,一把将人从床上拉起来。
“好了,时间不早,再晚就要错过火车了。”
阮现现不情不愿帮奶奶拎着皮箱,小嘴里嘟嘟囔囔:“大瓶子里面的水,每天最少喝一滴,小瓶里面儿的,半年后再喝。”
她给奶奶准备了初中级灵泉。
先用初级灵泉养好了身子再服用中级的彻底改善体质。
用的还是跟宫野那套说辞,凝聚灵液是她的特殊能力,严凤华不疑有他,却把小的瓷瓶塞回孙女怀中。
“不是说过年会回来吗,这好东西放在身上摔了丢了不安全,奶奶在京市等你。”
阮现现想想也行,没再强求。
门一打开,谢正已经等候在不远处,外宾乘坐的巴士先行一步,阮现现下楼开车。
一路上这张小嘴就没消停过,“谢爷爷,您和我奶扯了证,以后就是我亲爷爷。
回京姓阮的那老逼登敢找你麻烦就给我打电话,看我不坐飞机回去削他。”
阮抗日找他麻烦?
谢正挑了挑眉,和严凤华对视一眼,都笑了。
见孙女都快变成小唠叨婆了,严凤华为安她心,还是说了句:
“你谢爷爷出事前是正师级,这次回去也是副师,虽与阮老头同级,他欺负不了他,把心放肚子里吧。”
阮现现小嘴张成o型,奶奶不仅获得一份黄昏恋,恋人还与自己同级,这回去不气死阮老头啊!
握拳砸在方向盘上,“太棒了!回去干他丫的,过去老逼头可没少欺负我奶奶,谢爷爷,你可别留手呀!”
滴的一声汽车喇叭响,马路中间晒太阳的黄狗嗖一声逃跑。
“这话可是你说的。”谢正扬眉:“过年回来可别嫌爷爷下手重了。”
停妻另娶,恩将仇报的老王八,阮现现不说,谢正也没打算放过他。
小姑娘呦吼一声:“前夫哥要倒霉啦!”
车子一个甩尾,稳稳停在火车站广场前,三人走进候车室,阮现现就被热情的外宾围住。
麦伦甚至想给她个吻别,被劳丹勾着脖子拖走,进入月台前,他回头:“阮,我们广交会上再见。”
麦伦被拖行,变了调的声音远远传来:“机械厂,机械厂要的车床我答应了,作为你救我一命的回报,
阮,下次见面时,可以答应我的求爱吗?呃,该死的劳丹,松手。”
接着,更多的外宾来跟她告别,戴安娜轻轻抱住她,弯下腰贴了贴脸。
“这次的华国旅行我很愉悦,回去就要订婚了,阮,下次我带着我的爱人来看你。”
“好!新婚快乐,祝你幸福。”阮现现回贴了一下戴安娜柔嫩的脸庞。
她知道,说会再见,这一别兴许再也不见了。
目送外宾一个一个上车,阮现现站在月台,与落在最后的严峰齐交换一个眼神。
双方约定好,未来的广交会上,只要有机会,她便会带着奶奶同去。
床位在软卧,阮现现上不去,她将行李交给谢正,道别的话已经说完,最后抱了一下小老太。
“饭店和大队的电话您都记好了,到了给我报平安,保重!”
火车哐当哐当驶离车站,望着车窗后挥手的奶奶,阮现现眼圈一红,忍不住的直直追到月台尽头。
直到火车化作黑点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才放下挥舞着的双手。
用力揉了把脸。
回到车上方向盘一打,直奔糖厂。
汽车被门卫大爷拦住,他从门卫室里探出半个身子,“闺女,找谁?”
阮现现下车,递了根烟给大爷,“陆大刚陆科长在里面吗?我找他有点出口后续要谈。”
大爷接过烟,望一眼她开来的大吉普,拿出本子登记,挥挥手示意可以进去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
第一次来糖厂的阮现现才知糖厂的规模和占地丝毫不输机械厂,停好车,找人打听糖果厂车间。
一路问下去,最终在一幢三层红砖小楼里面找到陆大刚。
她敲门时,里面正传来咿咿呀呀又中气十足的戏腔呢!
听到声音,陆大刚第一时间闭紧嘴巴并关上收音机,声音带着微微的不悦:“进。”
当办公室大门敞开,陆大刚看见笑意吟吟走进来的阮现现时,脸上不高兴的表情收起,心脏有些打鼓,来者不善啊!
“小阮来了,坐!”
亲手端起窗台上的红色暖壶给人沏了杯茶推至近前,“展会才结束就过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他知道阮现现的规矩,不等她开口,自己率先卖起惨来。
“闺女啊,我知道你的来意,按理说,你为糖厂创收外汇,我应该准备一笔丰厚奖金。
可你也知道糖厂和糖果车间的利润分开计算,这次创收属实不多,就是蔗糖的零头。
唉,这样,你说包装设计费要多少,我一定尽力给你争取,你可是帮了叔个大忙,我说什么也不能亏了你。”
话落,他屏息静气,都做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跟死丫头扯一天犊子的准备。
哪知她张口便是:“我理解糖果厂的难处,在我不遗余力的帮助下,也才创下不到25万的外汇,
这样的战绩委实有些拿不出手,所以陆叔,我这会过来,就想跟您说一声,奖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