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宫墙近在咫尺,巫栖月却陡然停住脚步,再没往前一步。
她立在原地,将面具藏入衣袖,手心死死攥着黑刀。
“滚出来!”
一声怒斥划破寂静。
伴随一道轻嗤,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暗处缓步走出。
“能探查到我的存在,倒是有点实力,不过……就你目前的能力,【门之钥】要我来杀你未免太大动干戈。”
黑人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克苏鲁三柱神之一,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巫栖月紧盯着眼前的黑人,手中的黑刀握得更紧,指尖微微泛白。
她算到了——自己的死劫。
一阵呼啸的风声响起,巫栖月下意识用黑刀阻拦,却被击飞出去。
刀尖插入地面,削弱她向后飞的惯性,只见弋鸢生出了几道细痕。
眨眼间,面前的【混沌】消失不见,巫栖月察觉到身后的异动,迅速挥刀斩去。
鲜血飞溅,弋鸢成功斩下【混沌】的一只胳膊,温热的液体溅落在巫栖月的脸上,她却眉头紧锁,没有一丝喜悦。
只见眼前的【混沌】轻叹一声,融作一滩黑水没入地下。
下一刻,巫栖月只觉耳边的发丝被勾动。
她迅速后撤,拉开距离。
【混沌】满脸不悦:“按理来说,你斩下我的胳膊应该高兴,然后我再完好无损出现在你面前,你大吃一惊。
怎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巫栖月轻嗤一声。
就是知道你是什么德行才没反应啊。
“我倒是想同你玩一玩,不属于这方时空的女孩。你真的很特殊,连库苏恩都复制不了你。
不过【门之钥】催得紧,我现在很烦,没办法,只能尽快杀掉你咯。”
下一秒,黑刀破碎。
【混沌】手握碎片,从背后刺穿巫栖月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地面上。
祂丢掉碎片拍了拍手,似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后转头看着宫墙内的厮杀。
“城外神秘肆虐,城内龙脉有库苏恩,看来抢在【黑山羊】前面接这份差事,确实能让我看到很好玩的剧情呢。
让我看看库苏恩的夺权大赏吧,兴许我还能混个皇帝玩一玩?”
说着,祂大笑着离开此地,只留白发少女手持断刀跪倒在地。
血液滴落地面,诡异地流动着,勾勒出一道诡谲复杂的纹路。
下一刻,时间停滞,伤口的血液不再涌出。
……
城门——
被霍去病派来支援的詹玉武,与颜仲一同,协同御林军们在万千神秘中厮杀。
尽管他们实力出众,但眼前这些神秘似乎不会疲惫,无止无休地从远方汇聚,怎么也杀不完。
詹玉武额头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土地,被鲜血侵染。
一旁的颜仲喘着粗气,调侃道:“怎么?你这莽夫一天天横冲直撞,到现在就不行了?”
詹玉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个伪君子!我可是武将!肯定比你行!”
说着,他挥刀斩出一道黑色月牙,瞬间抹杀眼前一片神秘。
远处,是浴血奋战的御林军。
漫长的厮杀,让他们疲惫不堪。
汗水与鲜血混合,一起没入眼眶,只觉阵阵刺痛。
一位士兵看着眼前的乱局,神色颓败。
“詹副将!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守的啊!这些怪物不知疲惫,死了还有下一个顶上!
我们只剩寥寥几人,都已精疲力竭,城内早已混乱不堪……还有守的必要么……”
“只要城内还有一个百姓活着,我们就要守!”
詹玉武站在众人面前,高声嘶吼:“众将随我一同守城!城在人在!”
他手握长刀,狠狠刺入一只巨型蝙蝠的头颅,瞬间,头首分离。
颜仲看着面前的血河,喃喃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杀。
死后,自然有休息的时候……”
面前是嘶吼的妖兽,身后是混乱的城。
詹玉武与颜仲站在士兵前。
忽然,一阵突兀的铃铛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渐渐的,铃铛声越来越大,盖过城门神秘的嘶吼,盖过人们的哀嚎。
璀璨的金光由皇城方向延伸,混杂着不着痕迹的鲜红,蔓延整个长安城。
刹那间,城外的妖兽被瞬间抹杀,化作灰烬,被残风席卷。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呆愣在原地。
颜仲看向皇城方向,神色晦涩。
那铃铛声,与巫溪腕间的红铃极其相似。如若真是她……
只一瞬灭千万妖兽,真的能算作人类吗?
城内,所有的厮杀都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幻彩迷雾中,克洛伊抹杀枯树本体,将被吸食的人们安放在地上,视线却始终在皇城方向。
天边,层层叠叠的雷光汇聚,隐约间,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云层间。
宫墙下,一道血色身影缓缓起身,金色丝线从指尖延伸覆盖在伤口处,只一瞬便恢复如初。
红铃脆响,万千信仰皆塑吾身。
少女抬眸看着云层间汇聚的血盆大口,又一根金色丝线从指尖冒出,瞬间分裂成亿万根金丝,从天边汇聚云间,将那张大口的视线遮挡。
【门之钥】既然能全知全视,那就遮住祂的视线。
王面站在一旁,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早在来的路上,巫栖月便让其停滞了时间,并且调动红铃的信仰覆盖住时间的力量。
看着对方被捅穿心脏的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疯狂。
死中求活,方可观命果。
此时的巫栖月,才真正掌握了【命格】。
——那是独属于她的禁墟,是由她的信念所塑造的、独一无二的【命运】之力。
王面看着那双眼睛,忍不住开口道:“你的眼睛……”
巫栖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血河倒影中,她早已看到自己那双璀璨的金瞳。
那是命运留下的痕迹。
巫栖月看着从五指延伸远方的命运丝线,另一只手狠狠按揉着太阳穴。
不知为何,自从掌握【命格】之后,那些祈愿又出现了。
无数道模糊的声音充斥在脑海,祈祷着、叫嚣着,让她生起一丝烦躁。
片刻后,她挥散命线,从地上拔出断成半截的弋鸢,随后调动能力,将周围一片空地圈禁其中,隔绝了王面的视线。
那些祈祷似是被蒙上一层薄雾般,朦朦胧胧的。
下一秒,她猛地握刀向后方刺去,在身后那人的喉咙前堪堪停下。
只要再深一点,这把刀就会刺入喉咙。
可那人似是无感,只是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