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睁开双眼,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应该是被困在了元阳子的阵法之中。
只因在她身周数丈范围之内,呼呼寒风难进,片片雪花不起,几只冰灵打从边缘路过,却是对她视而不见,宁儿又故意发出了一些声响,竟也未能引起那些冰灵的注意。
宁儿团了一个雪团塞入嘴里,心中气苦:“也不知师姐怎么样了,有没有见到两位师兄?那老贼好生歹毒,这是要让我在此自生自灭吗?”
宁儿起身绕着围困她的阵法环行一周,奋力地刺出两剑,果然无法动摇此阵分毫,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向着脚底看去。
扒去地面上的一层积雪,便露出了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坚冰,宁儿取来轻吕,便蹲下身子在地上挖掘起来。
“死老贼,臭老贼,我叫你害你家小姑奶奶,饶你老奸巨猾,却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上面走不通,难道姑奶奶还不会打洞吗?等你发现姑奶奶已经逃走,看能不能把你这个老东西给活活气死。”
不到一会儿,就挖出来一个六尺多深的大坑,宁儿打坐调息了片刻,积攒了些力气,又继续向着阵法外面挖去,没想到居然依旧是受到了阵法的阻碍。
宁儿于心不死,接着又往深里挖去,没挖三两下,竟是将冰层已然挖穿,露出来一个黑黝黝洞口,宁儿忽然想起云岚曾经和她说过云帆的一些经历。
“不会这么巧吧,这太山上的冰川缝隙多不胜数,应是我异想天开了,与其被老贼困死在这里,还不如冒险一试,哼!姑奶奶可不会坐以待毙。”
宁儿又用短剑将洞口扩大了几分,手持轻吕,口含明珠,毫不犹豫便跳了下去。
山脚下徐云东孤身守在帐外,内里陈玄音与赵君如已经叙话多时。
当得知姬重玄陨落,陈玄音心中悲痛不已,姬重玄名为他的师弟,却是情同师徒。当年栖梧子常年在外,姬重玄几乎都是由他教导,因此徐云东也和这个小师叔感情最深。
而得知云帆无恙且已经筑基之后,陈玄音这才稍觉宽慰,却也对云帆的安危有些担心起来。
那《山海经》中隐含着通往圣境的秘密,还是他当年告诉姬重玄的,界内一直有这样的传说,相传那《山海经》是太古遗族在外界的一些遗留被人编撰成册,其中隐晦地指出了通往圣境的方法,只是也从不见有人证实过。
陈玄音黯然了良久才对赵君如道:“君如,重玄既然已经不在,你就拜在我的名下吧,这里你也不便久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到了那里便潜心修炼,无论外面发生何事都不要轻易出来,一切等有了定论再说。”
“那宁儿怎么办?”
“你无需操心,我自会去将宁儿给找回来,我只问你,你可愿拜在我的门下?”
赵君如点点头道:“弟子愿意。”
“甚好,也无需那些繁文缛节,今后你便是我陈玄音的关门弟子,就且还叫做君如吧,你跟随我来。”
二人先后走出帐外,陈玄音又叮嘱了徐云东几句,便带着赵君如去见了周灵仪。
“陈师弟你怎么来了?”
这周灵仪和陈玄音属于同辈中人,年纪却是还要大上几岁,卡在筑基巅峰已经多年,却迟迟未能迎来结丹的契机。
陈玄音一指身后的赵君如,呵呵笑道:“好叫周师姐知道,我见这孩子是个修习剑法的材料,已经收归了门下。如今已经传了她玉华的修行法门,打算让她闭关几日,再来阵前听用,特来请师姐行个方便。”
鉴于栖梧子和肖月步当年的关系,作为肖月步的亲传弟子,周灵仪很痛快地就答应下来:“好说,倒是要恭喜师弟了,你只管带她去吧。”
“谢过周师姐。”
在周灵仪那里走了一个过场,陈玄音便带着赵君如往上方行去。当踏过了雪线,浓郁的灵气便扑面而来,越是往上灵气也越发浓厚,而赵君如也渐渐地感到了一股压力,使她的身法也变得有些迟钝起来。
又走出了一段距离,陈玄音却是不再上行,而是在四周的山壁上逡巡起来,时不时地还望一望远处的景物,似在寻找着什么。
“是在这里了。”
只见陈玄音抽出长剑,在山壁的冰层上随手划了几下,用手一推,便露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待二人躬身进入洞中,又将落下来的坚冰塞回原位,赵君如心中好奇,发现这里竟是一个狭小的洞厅,灵气几乎与外面无异,而且丝毫不觉的气闷,心想倒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这里也是当年你云帆师弟发现的,里面还有一条岩浆河流,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你日后若是进去,不要太过靠近就是。这是本门的传承剑典,你先在此细细体悟,我去里面取些东西就回。”
将《通天剑典》的玉简交给赵君如,又告诉了她使用方法,陈玄音便向深处走去,他如今金丹有成,有神识相助已无需明珠照明,速度自然也就快了许多。
龙出云艰难地翻过身子,仰面看向上方仍在持续蓄力的雷霆,心中道了一句:“我命休矣......”
他好不容易扛下了八道雷劫,已然是身疲力竭,再也提不起半点灵力。此刻他身上已经多处失去了皮肉,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头上的发髻也早已打散,一片焦黑地贴在头皮上面。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个玉瓶,而里面用来恢复的丹药,显然已经被他服用。
龙出云勉强地盘膝坐好,倔强地睁大了双眼,瞪着上方的雷云,运起最后一丝灵力护在胸口,静等着天雷劈下。
“咔嚓......”
青色的玄雷不偏不倚地打在龙出云的顶门,密密麻麻地雷弧在他身上游走不定。而在玉虚峰上众多弟子的眼中,此刻的龙祖师已经成了一个身披雷电的光人。
而然龙出云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被劈的四分五裂,或者是化成一堆灰烬。反而是一阵阵酥麻传遍全身,之前所受到的伤势,竟然在瞬间就恢复了过来,更是有大量的灵气涌入体内,使他干涸的灵力也在瞬间填满,甚至连修为也提升了几分。
龙出云在心里大骂:“好你个袁老鬼,这最后一道竟然是乙木青雷,却不提前告诉与我,害我白白虚惊一场。”
其实这世间的万生万灵,皆是源于雷霆,诞生于水中而又兴盛于火。
正是雷霆孕育出了这世间最原始的生机,在水中诞生出生命,而又因火的存在,才使这些生命进而成为了更复杂的生灵,这才有了古往今来的各种传承。
袁清灵曾言,一界之内阴阳交泰,生机发而万物成焉;两界相济,则灵气育,故神明降焉,便是此理。
不管是雷霆还是水火,都具有着不同的属性,这乙木青雷便是一种孕育生机之雷。雷本是至刚至阳,而乙木却是属阴且具有生发之意,阴阳相济之下,不但让龙出云死里逃生而且还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这也是天道对于成道者的一种嘉奖,不过天意难测,并非每个元婴修士所渡的最后一道雷劫,都是乙木青雷,袁清灵当年的第九道雷劫就是主萧杀的庚金金雷。
只因他当年曾被心魔所蚀,又曾制造过不少杀孽,乃是凭借着强悍的修为强行去渡的天劫,于天道所不容。但他最后竟能在金雷之下得以生还,也不知是如何扛下来的,倒不是他有意要隐瞒龙出云。
龙出云取过衣袍,一团婴火将自己的遗蜕化为了灰烬,对着天空大喝了一声:“还不散去!”
大袖挥舞间,天上的浓云滚滚消散,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响遍群山,龙出云乘风而起,对着下方玉虚峰上的一众弟子道:“尔等好好修行,老夫先行相候。”
“为祖师贺,为玉虚门贺,弟子谨遵祖师法旨。”
陈玄音在那鲮鲲骸骨上注视了一会儿,便转身步入那个建木树根所在的山洞。当年他和云帆虽然取走了一些,但剩下的建木树根还有不少,此物用处颇多,既然来了这里,便打算顺手再取走一些。
没用多少时间,陈玄音就已经从洞口出来,沿着来路匆匆回转,就在即将迈入那圆形通道之时,不远处的头顶却传来了一阵“簌簌”声响。
陈玄音神识探查过去,见有不少的土石从上方的一个洞口落下,正在心中纳闷,隐隐地却又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渐渐地从高处降下。
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是尖锐,显然是有人正从上方的洞口中滑落,那洞口的下方就是熔岩河流,陈玄音想也不想,便来到接近那洞口的下方,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过了约有十余息的时间,那声音竟然戛然而止,一名少女双手紧紧地抓着一柄短剑,整个身子悬在空中,吊在洞口处一动也不敢乱动。
“宁儿,是你吗?”
那少女闻言大喜,却是委屈地哭出了声音:“呜呜......师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