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儿郡主将她们送到了门外,小兰一路上频频回头,直到转过了街角娴儿郡主这才返身上楼。
“长风,你在想什么?”
云帆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深意地道:“那个梅儿姑娘好像并不简单,我一会儿出去一下,逛了一天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娴儿郡主从未一人在外独处,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你要去哪里,几时回来?”
“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先让师姐过来陪你,我去看看那个梅儿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那梅姑娘到底有什么不妥,竟让你如此上心?”
不知为何,云帆竟从娴儿郡主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下意识地解释道:“他身上具有修为,虽然不高,却是比你还要高上一些,不过让我好奇的却并非是她的修为,而是她修炼的功法,居然和我传授于你的如出一辙。”
“啊!这么说,她也是你的同门?”
云帆摇头道:“那倒不是,这功法并非我门中独有,但是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好了,我先去了,再晚就追不上他们了。”
“嗯,那你早些回来。”
那姐妹二人就算走得再快,云帆要找到她们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怕了与娴儿郡主独处,总觉得小郡主那温柔似水地眼眸中却似有一团火焰。
云帆走出客栈,先是来到了皇城根儿下,搜寻了一会儿,终于是在奉先殿中找到了赵君如,就连朱厚熜也在此处。
此时已经身为皇帝的朱厚熜,刚刚在奉先殿里又给祖宗上一遍香,忙了一天着实累得不轻,这才在后殿中安坐下来,便听赵君如道:“小皇帝,姐姐要走了,云帆让我告诉你,你以后的路全都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他不会再过问分毫,但希望你莫要辜负了你父王的期望。不日我们就会离开京城,我们会将秀娴郡主安全地送回你母妃的身边。”
朱厚熜闻言一下子站起身子,一脸失落地道:“兄长难道不管我了吗?我可以给他高官厚禄......”
说到一半,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下去,别人也许会为了名利权势卖身于皇权,可朱厚熜知道,即便是他将皇位拱手相让,云帆也不会多看一眼。
“君如姐,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兄长吗?”
“不知道,你还是好好当你的皇帝吧,最好是忘记云帆此人,顺便连我也一起忘掉。”
赵君如静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云帆还说,他今天或许给你找了一点儿小麻烦,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不过他说你将朱宸找来一问就什么都明白了。好了,姐姐该走了,后会无期。”
“君如姐......”
朱厚熜无力地重新坐下,脑海中忽然记起和云帆相处的一幕幕,更是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时间,竟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而不能自拔。
“父王当初让我与兄长结交,到底是为了让他日后助我一臂之力?还是想让我也成为兄长那般的神仙人物?若是我抛弃了这皇位,若是......”
客栈里,赵君如沐浴后终于是换回了一身红装,英姿飒爽地来到娴儿郡主面前。
“你们今天都做什么去了?居然将我一个人丢在皇宫里,真是闷也闷死了。”
两个女人在一起,就有了说不完的话题,而此时的云帆却是已经尾随着梅家姐妹,来到了一处院落。
“这院子可不小啊,就算这里是外城,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够置办得起的才是。”
云帆刚发了一声感慨,却忽然轻“咦”了一声。
“里面有人,居然是他?”
马蛟告别了姐妹二人,又回头瞅了瞅这座大院,也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竟然边走边哼起了小调,走不几步,便又回头再看一眼,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梅瑞雪销紧了院门,拉着小兰绕过前排的屋子向着后院走去。此时天还未黑透,堂屋里竟已经亮起了灯火。梅儿姑娘居然也没有诧异,似乎家中本就应该有人整治好了饭食等待二人回来一般。
“乔伯伯,是您吗?”
屋中传来了一个男声,听上去此人的岁数应当不小,但也不是老年人的声音。
“是呀,你们两个丫头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我去市面儿上没找到你们,就先回来等着了。”
梅瑞雪推门入内,屋中果然有一个男人正在自酌自饮,桌上也铺了几样熟食和一摞子春饼。
小兰甜甜地叫了一声“乔伯伯”,就去拿桌上的春饼。
“洗手去。”
“哦!”
屋内的那个男子不是别人,居然是乔不留,乔大侠打量了姐妹二人一眼,见小兰衣衫上沾有泥土,便诧异地问道:“小兰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梅瑞雪给乔不留又斟上了一杯酒道:“嗯,今天若不是遇到了贵人,梅儿怕是就回不来了。”
说话间就已经是掉下泪来。别看梅儿看似柔弱,但是在云帆等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刚强模样,此刻见到了乔不留却是又显出了一个小女儿家真实的一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伯伯,我来替你们做主。”
小兰洗过了手,见姐姐哭泣,便依偎在姐姐身边,一边小口小口地撕咬着手中的春饼,也一边吧嗒吧嗒地抹着眼泪。梅儿将前后经过一讲,乔不留放下手中酒杯然后一语不发,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乔大侠,故人来访,方便一见否?”
梅瑞雪和小兰不知声音从何而来,就像是有人对坐而语,茫然四顾却又不见人影,乔不留却是展颜大笑,吐气发声道:“速来,速来,正好让某家再睹小友的绝世风采。”
话声才落,门外便出现一人。房门轻掩,不待有人去推就已经向两边自动敞了开去,云帆举步迈入厅堂,不好意思地对梅瑞雪这个主人一拱手道:“不请自来,唐突了。”
“哪里,若不是家中没有长辈,早就该请恩公来家中一坐才是。”
“是呀大哥哥,你和乔伯伯是旧识吗?”
云帆点点头:“不错,我们认识已经有数年了。”
“那太好了,那你和漂亮姐姐都可以住在我们家里,我家的地方可大了。”
乔不留宠溺地摸了摸小兰的脑袋,邀云帆在桌前坐下,小兰主动地去取来一副碗筷,乔不留这才拱手道谢:“今日多亏有你出手,乔某这是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云帆摆摆手道:“这算什么人情,出手的乃是锦衣卫,我不过就是传了一个话而已。”
“小友,此言差矣。锦衣卫是些什么人,某家心里清楚,小友能请动他们出手便是天大的人情。老弟,你救的若是乔某,某家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你今天救的是我这侄女儿,乔某却是不能不当做一回事儿。”
云帆开始还在听乔不留言说,但举目间,却是被他身后的一幅卷轴所吸引。那是一幅字,上面的书法浑厚圆融,不着俗气。写得应该是一首词,云帆一时也记不得是什么词牌,然而这幅字却是没有落款,只是在底部印了一个印章,云帆仔细辨认,应该是“前庐草堂”四字。最奇怪的是,在这幅字上还罩着一层黑纱,若不是云帆拥有神识,根本就看不清上面写得什么。
云帆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念了出来:“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1
云帆虽然是在念那首词,却发现乔不留已经在这期间连干了三大杯酒。梅瑞雪只要见他杯中无酒,便又会给他默默地斟满。
“乔大侠这是以诗佐酒吗?”
一坛子酒此刻应该已经所剩无几,乔不留似乎也有了几分醉意,索性提起了酒坛子,将剩下的酒水一股脑地全灌入了肚中,对梅儿姐妹道:“你们折腾了一天,早些休息去吧。”
兰儿端起那一摞子春饼,便被姐姐领出了屋子,姐妹俩都是面沉如水,退出门时也显得小心翼翼。
“乔大侠,是否是心中有什么不快?”
“老弟,在你看来,我和这姐妹二人是什么关系?”
不想乔不留无头无脑地竟然有此一问,云帆哪里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便直接摇头言说:“不知。”
乔不留又问道:“那你可知这首卜算子又是何人所书?”
云帆继续摇头:“正要向乔大侠请教。”
乔不留转身看着那幅字道:“我恨不得将这幅字撕烂了烧火,也不愿它挂在这里,可是我又答应了一人,绝不会动这座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云帆隐约地猜到这里面可能是牵扯到了什么情爱往事,不过心中却也对写下这幅字的人生出了强烈地好奇之心,他倒不是想探听乔不留和这一家人之间的隐秘,而是“前堂客”那三字,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一人。
“敢问乔大侠,不知这前庐草堂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1:《卜算子.自嘲》出自大神作家豆豆的《遥远的救世主》中丁元英所作,在此引用,向大神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