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的耳中忽然传来了阵阵鸟语,仔细再听,水声潺潺,竟然就近在身侧,渐渐地身体也有了知觉。努力地睁开双眼,自己果然是浸泡在溪水之中,不过头部却是枕在岸边的一块青石之上,他记得就在上一刻他还在那寒潭中沉寂。
“怎么回事?这好像是已经出了那神农秘境。”
云帆翻身坐起,胸口却是又传来了一阵剧痛,他先是放出神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景物,而就在他手边的不远处,却是静静地躺着一物。
“八咫镜......不应该是在背后的行囊里吗,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难道竟是它救了我不成?”
云帆伸长了身体将八咫镜取到了手里,不想这轻微的动作却又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处。他只能是先将八咫镜放在了膝上,扯开衣袍,只见就在他胸口的膻中穴上居然插着一枚只露出顶端的钢针。
“好歹毒的暗器,好歹毒的心机,此物我暂且保管,回头定当奉还。”
想起还有那么多的丹药未曾收起,云帆就又是一阵心痛,更不说还有那座神农大鼎。伸出两指钳住那钢针的尾端,深吸了一口气,云帆低哼了一声,随着一串血珠飙射而出,那枚钢针便被云帆硬生生地拔了出来。这枚钢针约有四寸,针尖在阳光下隐现幽蓝光泽,显然上面淬有剧毒。
将那枚钢针谨慎地收入了手环,云帆暗叫了一声厉害。
“也不知这是什么毒,就连我也不能完全无视,一时间竟失去了动手的能力,看来还是怪自己太过大意了。裒余子......只怕你也没有想到吧,这毒也不能奈我如何。”
云帆闭目调息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落霞满天,掬了两口溪水,只觉甚是清冽。刚想拿起膝上的八咫镜,但就在指尖触碰到镜面的一刻,忽然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似乎是突然间就与八咫镜有了一种心神联系。
“伏羲镜,两仪阴阳镜,玄天灵宝,可掌阴阳,可判生死......”
一段隐晦的信息涌入云帆的脑海,其中对于此镜的诸多妙用也连带着被云帆获悉,只是好像还有许多未尽之处。
“原来这不是什么八咫镜,而是伏羲镜,或是叫作两仪阴阳镜,看来这神器应是传自伏羲大神才对,只是为什么忽然就出现了这些信息?而且还不尽不全。”
云帆仔细打量起手中的镜子,只见在镜子的边缘处,竟然滴落了一滴血迹,但镜面上却是清清爽爽。
“这应该是我刚才拔那钢针时溅射上去的,可为什么就此一滴,按理说镜面上应该滴落的更多才是,难道是被这阴阳镜给吸收了不成?”
云帆又将镜面翻转了过来,却又是发现了不同,原本黑黢黢的背面,此刻居然像是活了过来,虽然还是漆黑如墨却是隐有光华流转,上面原本黯淡不清的树影此刻也如另一面的扶桑木一般清晰可辨,而就在那树影之下,却是又多了一物。
“三足金蟾......这......不会是鸣金子吧?”
云帆仔细回忆起之前的那一幕,裒余子在对其弟子痛下杀手之后,立马就给了自己后心一掌。云帆摸摸后背,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势,将背后的行囊拿到身前,只见兽皮制成的行囊已经破碎不堪,可见那一掌是多么地霸道,再看看手中的阴阳镜,云帆已经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扶桑树,三足金乌,三足金蟾,月桂树......”
云帆因为白羽的原因,已经习惯了将阴阳镜放在背后的行囊里,也正是这个举动让他逃过了一劫。裒余子的那一掌正是打在这神器上面,不但打碎了行囊,还将阴阳镜给震落了出来。而那鸣金子虽然惨遭毒手,但是其元神应当还一时未散,这阴阳镜正好便成了他的栖身之所。
“这么说我能从那寒潭中逃得一命,看来也是拜这鸣金子所赐,不然他又怎么会出现在镜子里?”
云帆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他尝试着将神识探入镜中,没想到竟然是毫无阻碍,心念一动,云帆便出现在了一个异样的空间。
“鸣金子......是你吗?鸣金子......”
从外面去看,这阴镜显得一片漆黑,但是这镜中天地却并非如此。一片昏黄的淡光笼罩在一棵大树的四周,又好像这光本就是这大树所散发出来,不过这树却不是云帆印象中的桂花树,而是一株肉桂。
只是这里也太冷了一些,云帆若不是有神光护体,早已经冻毙在此,又呼唤了两声,那三足金蟾才勉强地抬了抬眼皮,显得很是疲惫。
“呱呱......”
云帆心道,你和白羽还真是一对,就连叫声也是一个动静,不过对于白羽的叫声他能听懂,但是对鸣金子的“呱呱”声,云帆却是一脸的茫然。
“好吧,你先好好休养吧,我回头再来看你。”
“呱呱......”
云帆不知道鸣金子是不是在赶他离开,不过看样子好像就不是很待见他,云帆心念一起便又轻松地回到了溪边,就地盘膝打坐起来。
他的伤势虽然已无大碍,但体内还有余毒未清,经过裒余子这一事之后云帆再也不敢大意。他要调整好状态之后再去一雪前耻,顺便将他的丹药和神农鼎也一起给拿回来,还有那么多的灵草更是不能浪费。他现在已经掌握了来往那处秘境的方法,此后便可以随意出入。
一抹晨曦穿过薄雾,照在一张清秀的脸上,将一俊美少年衬托地更加不似凡俗中人。不久之后,那少年便出现在了一座大山之巅,山下便是一片大火过后遗留下来的残烬。幸好这里是一处空旷的山谷,不然大火势必会波及周围的林木,而此刻不过是毁掉了一片草皮而已。
那少年踏入谷中,一面镜子忽然从他手中跃入半空,此镜在空中缓缓移动,当镜面反射的阳光正好射在两山之间时,在镜子的背面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五彩旋涡。
云帆道了一声:“果然有用。”
伸手一招,阴阳镜便又落入到了云帆的手中,就在那五彩旋涡即将消失的瞬间,而云帆也消失在了那旋涡里面。
安陆的兴王府中,朱厚熜的床前除了良医周采之外,便再无他人,并不是王府中缺少了下人使唤,而是朱厚熜目前的状况再不容他人知晓。
朱厚熜的脸颊又塌陷下去不少,气色也是极其的难看。周采将半边身体移到了床边,一手捞起朱厚熜的上半身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窝里,而另一只手却是端起了床头案几上的一个白玉小碗,将里面化开的药水一勺一勺地喂进朱厚熜的嘴里。
周采多少也曾学过一些内家功夫,所以喂进朱厚熜嘴里的每一勺药水,还需他以内力帮其送入腹中。
而此刻兴王府的府门前却是集结了大队人马,一列明显高出了亲王规制的豪华仪仗,被前后簇拥着正在缓缓起行。
前面开路的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中间车架边上骑马随行的正是手搭拂尘的黄锦,以及另外一名身穿蟒袍的大太监。而在车架的后面,却是一众朝廷官员的马车,队伍的最后却是王府的一千七百名两卫兵马。
正德十六年三月初九日,朱厚熜奉特命袭封兴王爵位。十四日,武宗驾崩,无嗣,慈寿皇太后与内阁首辅杨廷和定策,遣太监谷大用、韦彬、张锦,大学士梁储,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崔元,礼部尚书毛澄,以遗诏迎接刚刚继任兴王的朱厚熜,于四月二日由安陆兴王府出发前往京城。可是谁也没有在意,一只白色乌鸦一直都徘徊在队伍的左右。
“姐姐,回去吧,有赵姑娘一路相随不会有事的,云帆既然说能及时赶回,就一定不会耽误的。”
蒋王妃别过头脸,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在淑妃的搀扶下回转了后宫。而在本该载着朱厚熜的车驾里,此刻却是坐了三人,除了扮作朱厚熜的秀娴郡主之外,另外两人分别是赵君如和王府的长史袁崇皋。
袁崇皋自那日在承袭王爵的大典之后直至昨日才见到了朱厚熜,不过却是由朱秀娴所假扮的,一时间竟也没有察觉出来,但秀娴郡主一开口却是立就即露出了马脚。
当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只道这是异想天开,却已经无力回天,心里都做了豁出身家性命的打算。
袁崇皋一脸的愁容,唉声叹气地道:“唉,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早些和我商量,万一......这万一出了岔子,就算是兴献王在世也承担不起啊。”
这兴献王便是朱厚熜的父亲朱佑杬,朱秀娴斜眼瞧来,袁崇皋自知失言,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赵君如也是沉下了脸来,压低了声音道:“都给我噤声,你当锦衣卫和旁边的那些太监都是摆设吗?”
赵君如静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继续道:“记住,这一路上必须听我安排,有话也要等无人时再说。”
裒余子那日曾亲见云帆服用过一枚小还丹,当他自以为干掉了云帆和那个逆徒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吃下了一枚。像这种辅助修行的丹药,之所以能助长修为,除了自身就具备灵草中的天地精华之外,主要是因为丹中的某些东西能够与灵气产生融合,从而锁住纳入体内的灵气。
当云帆再次进入神农秘境时,裒余子还在那神农鼎边打坐,对云帆的到来却是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