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环虚转头对下面几名弟子道:“这二人死去至少一日,却是无人问津,恐怕岛上变故不小,你们且先去码头备好船只,我独自上去看看。”
“师叔祖!”
“无妨,变故已然发生多时,就算对方还留有后手,我独自一人脱身也容易一些,若一个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先回旭日城,并设法联系昆虚宫。”
几人应命,转身往来路而去。
紫环虚避开石径,在树木掩映间如鬼魅般急速前行。一路上见到几只死状莫名的动物尸体,无论是鸟雀还是狐、鼠,都与那两名蓬莱弟子一般,除了口鼻溢出些许血迹之外,再不见任何外伤。
接近承天台,紫环虚放缓身形,仔细勘察之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瞅准了一棵高大的树木,藏身于树冠之中向承天台望去。
只见天极大殿的门口横着七八具尸体,由承天台下山的石径边上,也同样死了两人,整个岛上好像没有一点生人气息,紫环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这里,要说是偷袭,可这些弟子的死状明显不是,要说是正面厮杀,可这周围却又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这一切都让紫环虚细思极恐,身为金丹修士已可神识外放,在神识探查之下可以确定,周围百丈之内确实再无活人。紫环虚踏足承天台,一步步向天极殿走去,并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四周。
天极殿、坤极殿、藏书阁、问道阁、听涛楼、眠月楼,紫环虚一座座楼阁、屋舍寻找了一圈,除了承天台及石径上的那几具尸体,竟然空无一人,就连尸体也没有多出来一具。
“岛上的人都去了哪里?来此的那些宾客又去哪里?”
要说是都被人掳走了,紫环虚怎么也不敢相信,只是蓬莱仙岛上的金丹修士就有两人,何方势力又有如此大的能耐,竟然连昆虚宫在事前都毫无察觉?
眼看一个时辰将近,袁华和林慕羽正在翘首以盼之际,紫环虚的身影已从远处飘然而至。
林暮雨迎上前问道:“师叔祖,如何?”
“上船再说。”
待众人都上了船只,紫环虚命令立即开船。
“师叔祖,回旭日城吗?”
紫环虚想了想往西南一指:“去方丈岛。”
方丈岛距离蓬莱约有二三十里,此时天色尚明,远远地还能望见彼此的轮廓。几人升起船帆,驾船在海面上摸索了一阵,勉强掌握了行船的技巧,便径直向方丈岛驶去。
紫环虚向几名弟子说明了蓬莱岛上的情形,几人闻言也都大惊失色,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何惊天阴谋。
而今方丈岛上只有五名弟子留守,其余十几名弟子都去了蓬莱岛帮忙接待宾客。听说玉虚门环虚真人上得岛来,阚月尘的二弟子叶灵开亲自迎出了山门。
紫环虚一见面,就将在蓬莱岛上的所见所闻一一细叔述,叶灵开哪里肯信,不过紫环虚出身玉虚门又是金丹修士,言辞凿凿之下又岂能口出虚言。
“环虚子师叔,我这就飞鸽传书昆虚宫,还请稍候我片刻,回头我们再一起去蓬莱岛走上一遭。”
待叶灵开安排好诸多事宜,便要再上蓬莱一探究竟。
紫环虚却道:“事已至此,不急于一时,不知目前瀛洲岛上是何情形?”
叶灵开回道:“瀛洲岛上皆是女弟子,不便在蓬莱过夜,本来打算明日天亮之前再前往蓬莱,眼下应该都还在本岛之上。”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瀛洲岛上知会一声,然后再一同前往。”
叶灵开一想也是,便伙同紫环虚等人,又一起前往瀛洲岛驶去。
一艘勉强撑起半幅帆布的破船,刚刚经历过一场风雨,云帆等人各个都是狼狈不堪。众人失去了修为的加持,在这春寒料峭的海面上,身着湿衣的一众人等,身体都已经快到了承受的极限。
终于在第九天头上,众人忽然看到远处的海面上翻滚起一道白茫茫的雾气,那雾气就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上接碧落下通幽冥。
有人惊讶道:“我们真的到了迷乱海了!”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听说过迷乱海,可是亲眼见到还都是第一次。
沿着这道雾墙又西行了三日,终于又见到了几座小岛。顾长存命十一将船临时停靠在了一座小岛边上,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潮水下落后,海面上又露出几座微型的小岛,和一些巨大的礁石。
待潮水落到了低谷,远处的浓雾似乎淡去了许多,又或许是向深处退去了不少,不远处也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一座岛屿来。此岛看起来居然有蓬莱的数倍大小,岛上矗立着三座高峰,若不是有人引领,谁又会想到就在这迷乱海的边缘会有这样一座大岛。
十一跃上了甲板,由顾长存亲自掌舵,在十一的指点之下,这艘破烂不堪的游船,按照特定的路线,在杂乱地礁石中穿梭着,艰难地向那岛屿曲折行去。
约个把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那座岛屿的边缘。迎向这一面的是海浪冲击而成的崖壁。顾长存掌握着船只,开始围着岛屿绕行,没过多久海面上的雾气又开始浓重起来,这时顾长存就又会停下船只,耐心地等候再一次的雾退来临。
处身于浓雾之时,往海面望去仅可见身前两三丈的距离,而望向岛屿之上却能远观十余丈,雾气退散之时,海面上亦能目及十余丈远近,而远观岛屿便可到达百丈。
经过两次的潮汐涨落,已经是一日之后,船只终于驶入了一个人工码头,码头上居然还停靠三艘大船,百丈外的岩石上还坐落着几间石屋。
张长行忽然指着码头上的船只惊讶道:“这两艘是我们三仙岛的船,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顾长存抡起长箫敲打在他的肩头:“闭嘴。”
而后又对着众人吼道:“一个一个按顺序排队下船,谁敢随意破坏队形,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秦玉莹眨巴着一双泪眼:“我师父身上有伤,他自己走不了。”
顾长存看了她一眼,并未置一词,见此王玉昆当先蹲下了身子,将轻尘子背了起来。
秦玉莹感激地对王玉昆点了点头。
“多谢师兄!”
王玉昆笑了笑,便跟在龙苍月身后往船下走去,徐云东被安排在了队伍的中间,云帆反而走在了最后,在云帆身前的便是张长行。
距离顾长存上次为众人封印修为,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时辰,之前基本都是在五个时辰左右,就会为众人重新布下禁制,这是因为这种禁制只能封印六个时辰左右,小心起见,是以顾长存每次都会提前一个时辰,以防万一。
若不是如此心小,云帆也许早就能够破开封印,有好几次云帆就只差了一点点,便可打破那层禁锢,这也许和云帆的体质有关。
所以下船的时候,云帆有意躲在了最后,待众人踏上了岸边礁石,顾长存又指挥着众人向不远处的那座石屋走去。
云帆暗自心急,待到了那座石屋后,那顾长存必定会再行封印大家的修为。眼看那石屋越来越近,云帆低垂的头颅突然抬起,涨红的脸色也悄然退去,一种久违的轻松感刹那间布满全身。云帆忍住发声长啸的冲动,先是向空中瞄了几眼,雾浓云重,并没有发现灵羽的身影。
云帆心道:“这下解开了封印我又该如何,所有人的武器兵刃都被顾长存收了去,就连在轻吕中得到的那方帛巾,也未能例外。”
云帆看了看队伍中的大师兄,可是中间隔了有三个人,若是冒然上前必然会打草惊蛇。云帆轻叹一声伸出一只手掌贴上了张长行的后背。
张长行也知此劫难逃,正在苦思对策,忽然背后传来一股真气,心中顿时大喜,不过顾长存就在他的身侧,这令他不敢稍露一点端倪。
云帆的真气数息间便在张长行的体内运行了一周,张长行恢复了修为却来不及高兴,走在最前面的龙啸月就已然到了石屋的门口,他背过双手,向云帆比划了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的手势,便突然向左边窜了出去。
云帆也早就心存了先脱离险境再另谋它策的想法,看到张长行的示意也没有多做犹豫,同时向着右边逃去。
此时正好浓雾渐起,顾长存本打算先在这石屋内安顿一夜,待明日再继续向岛内进发。谁知变故突起,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去追向何人,不过没做多想便向右边追去。
云帆年纪虽小但却修为不俗,而且至今他都还不清楚,云帆为何会不受他毒物的影响,所以坚决不能让云帆脱离掌控。
顾长存虽然是跟后追来,可他毕竟修为高出云帆甚多,只是几个起落便已经到了云帆身后。云帆慌不择路,眼看身前就是一片断崖,而此刻身后风声已至,毫不犹豫便跳向了崖外。
顾长存看向云帆,立即收住了身形,低头下望,只见云帆伸手在崖壁上一搭,剥落了几块岩石之后,又继续向崖下坠去,可就在这时,一只硕大的仙鹤忽然从浓雾中穿出,正好承接住了云帆的身体,双翅忽闪之间便隐入进了雾气之中,只把顾长存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