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镇海面色平静地说道:
“你以为我养的那些人,还有靠着我这棵大树乘凉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此话一出,保镖这才明白高镇海的意思,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用黑来扫黑,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自古正邪不两立,黑白不颠倒。
哪有让黑来扫黑的道理?
保镖眉头紧锁地问道:“这事……妥吗?”
“妥呀。”高镇海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
但保镖还是不放心,摸了下耳朵问:“真……真妥吗?”
“来你过来来。”高镇海缓缓起身,对着保镖勾了勾手。
保镖听话地走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高镇海满是皱纹的糙手狠狠扇在了保镖脸上,怒骂道:
“让你去办你就去办,再他妈妥不妥的我抽死你!”
“啊嘶——”保镖双手盖住发红的脸颊,转身跑了出去。
……
冯阎醒过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张竹便安排张璐怡和白英明在医院看着他。
张凡笙等人回到虬霄区大本营,为时刻有可能到来的高镇海而做准备。
而张竹则独自一人,来到了东阎网吧。
看着紧紧关闭的卷帘门,他拿出新买的手机给文华打了个电话。
而电话那头却只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他愣了一下,接着又打给了武诺。
而武诺那边也是如此,除了机械女声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俩小子上哪儿去了?”张竹看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地问了句。
这时他忽然想起当时交待过他俩,不在的时候可以把卷帘门遥控器,放在门右侧的一块松动的碎砖后面。
他按照记忆来到那块砖前,把砖扯了出来。
遥控器果然在里面。
张竹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卷帘门。
卷帘门完全升起之后,张竹推门走进了网吧。
里面除了一台台电脑,和地上吃剩的零食袋还有泡面桶以外,一个人也没有。
“文华?武诺?”张竹尝试着叫了两声,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站在吧台前面挠了挠头,向身边投去了随意的一瞥。
正巧看到了一张写着字的纸条,静静躺在吧台上。
张竹拿起纸条仔细读起了上面的字:
“亲爱的张竹张哥,我们要跟着顾尘云云哥离开一段时间做点大事,主要是去看孩子。”
读到这里张竹就知道,刘永焕的儿子还活着。
“请您回来以后把我们这段时间的饭钱报销一下,放在吧台上就行,一共是八十四块五,谢谢!再见!勿念!”
张竹的嘴角抽了几下,把纸条揉着纸团扔到了吧台后面,“用着吧台抽屉里的钱还让我报销。”
话音刚落,一阵电话铃声在安静的网吧里响了起来。
张竹拿起手机接通,里面传来了白英明焦急的声音:“张竹你在哪儿呢?”
“我在我虬霄区的网吧呢。”张竹抬眸望了眼天花板,平静地回答。
“快别打游戏了!”电话里不仅有白英明震耳欲聋的吼声。
还能听见他极快的砸床板声。
“不是……我没打游戏,咋的了?”张竹愣愣地发问。
“我刚才给我爸妈打电话报平安,我听见那边有枪声,紧接着电话就挂了,他俩肯定出事了呀!”
张竹瞪大眼睛,极力安抚白英明的情绪:“没事你别急英明,我这就联系我二叔他们。”
“好啦!我家猴子还没回来呢。”白英明说完径直挂断电话。
正当张竹点进电话簿,想要把电话打给张凡笙。
可还没等他的食指碰到张凡笙的电话号,页面突然变成了张凡笙打来的电话。
张竹赶忙接起电话说道:“喂二叔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你这提前打过来我就……”
“哒哒哒哒……”一阵枪声打断了张竹的话音。
张竹浑身一僵,这才意识到张凡笙也出了事。
由于枪声的原因,张凡笙的声音并不清楚:“快张……大本营来……多人了……去医……接你妹妹和……跑……”
虽然模糊不清,但张竹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说了句:“那你们注意安全啊!”
随后挂断了电话。
他深知他一个人回大本营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是去医院保护张璐怡等人要紧。
路上他又给李平江和松九打了两个电话,发现根本打不通。
应该已经出事了……
……
另一边的医院里,白英明刚和张璐怡搀扶着冯阎走出医院,就看到迎面走来一群看起来并不友善的男子。
白英明顿感不妙,连忙对张璐怡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冯阎的身子转过去。
可转是转过去了,怎么走又成了另一大问题。
毕竟现在的冯阎刚醒不久,不仅十分虚弱,甚至连睁眼都十分困难。
就连刚才白英明和张璐怡带他下楼,都费了好大的力气。
白英明背起冯阎,决定混迹在医院前的人群当中,带着张璐怡逃跑。
怎奈何冯阎背在背上实在过于显眼,那群男子没一会儿就注意到了他。
“别跑!”那群男子穿梭在人群当中,在三人身后穷追不舍。
白英明听到后咬紧牙关,背着冯阎玩命地飞奔。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张璐怡也背在背上跑。
无奈背着一个冯阎跑得就算慢了,再带上一个张璐怡更没可能。
跑着跑着,街道上渐渐没了人影。
只剩下白英明背着冯阎,带着张璐怡在前面跑,那群男子在后面追。
“砰——”
一声枪响,白英明身子一晃险些栽了跟头。
吓得一旁的张璐怡大叫一声,用手捂住了耳朵。
“快躲好!”白英明用手把张璐怡扒拉到身前,替他挡住时刻可能袭来的子弹。
可这时他却忽地想起,冯阎还在身上背着。
若是打中了冯阎该怎么办?
他不敢犹豫,猛地转过身去,生怕迟疑一秒子弹就会打在冯阎身上。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好在这群人枪法很烂。
子弹并没有击中白英明。
下一秒只听一声巨响。
“轰隆——”
一颗手雷炸伤了几名躲闪不及的男子。
只见张竹不知从何处一跃而出,端着AK对准浓烟中的男子们就是一阵扫射。
没一会儿,一辆宝马七系从远处开了过来,停在白英明身边。
车窗落下,王猴手握方向盘,对着副驾驶扬了下下巴,“上车。”
白英明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赶忙带着冯阎和张璐怡钻了进去。
随即又冲着仍在扫射的张竹喊道:“先撤吧张竹!”
听到呼唤的张竹停下动作扭头看了一眼,顾不上那群人死没死光,转身一头扎进了车内。
车门关闭,王猴一脚油门踩下,带着几人成功逃离。
车内,张竹、白英明和冯阎靠坐在后排。
白英明喘了几口粗气,身体前倾问向王猴:“这帮人哪来的呀?”
王猴“嘁”了一声道:“你还不知道这两天山云市的扫黑风暴吧?”
“扫黑风暴?”白英明皱起眉头,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只见王猴一手握住方向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白纸,递给白英明并说道:
“这两天高镇海组织了一场扫黑风暴,专门就抓和这次黑玉成事件有关的人,现在他们手里都有咱们的通缉令。”
白英明接过白纸打开一看,果真是一张通缉令。
无论是白英明还是张竹的照片都在上面。
就连赵春萍和白鹤也在上面,就贴在白英明照片两侧。
王猴开着车继续说道:
“这个高镇海我查明白了,别看他是什么白道最高指令,那都是他自己给贴的名,实际上他就是个臭保护伞,权利大点没人敢动他罢了。”
讲到这里,王猴不禁冷笑一声,“而且这次扫黑风暴才有意思呢,让黑扫咱们,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嘶——”白英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一手抓着通缉令举到前排座位之间,质问王猴:
“不是……他污蔑我爸勾搭黑我不说啥了,那怎么我头像还在最中间而且最大,这老登暗恋我是吧?”
“呃……”王猴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可能是因为你是白叔和赵姨的儿子吧?”
张竹从白英明手里拿过通缉令,接着发问:“那他们就那么听高镇海的,甘心给他卖命?”
王猴冷哼一声回答:
“这个高镇海跟他们就是互帮互助,那帮人用他们的人和家伙帮高镇海把灰擦干净,高镇海庇护他们不出事。”
“而且这个高镇海这么多年立的功啥的,都是找人顶罪,然后再名义上把那些人抓起来,目的就是抬高他的位置,好让他养着这些黑。”
听完了王猴说得这些,张竹的牙齿咬得“咯噔”乱响。
他拿出手机给张凡笙打去电话,发现根本打不通。
这下张竹算是彻底慌了神,不敢想象电话那头的张凡笙等人发生了什么。
要是被抓还好说,但如果高镇海已经滥用职权枪毙了他们……
现在的张竹只想尽快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和张凡笙取得联系。
……
王猴开着车把几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张竹扶着冯阎下车,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下意识问了句:“这是哪儿啊?”
“这地方叫鹤江区,这是我的大本营。”白英明说完便让王猴带张竹几人去找大本营里的私人医生。
而他则举步迈进了别墅里。
等到张竹几人安顿好冯阎回到原地时,白英明已经换上了一件蓝白色衬衫,一条白色西裤。
并且手上也多了一把AK。
见白英明整装待发,张竹上前问道:“这现在咱们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怎么救啊?”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电话铃声在白英明口袋里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竟然备注着“母亲大人”四个字。
白英明兴奋地接起电话:“喂妈,你没事吧?”
怎料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
白英明听后面色一变。
“我都这么大岁数老头了,你叫妈合适吗?”高镇海打趣道。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白英明瞬间爆发,张口便骂:“你妈蛋老登,我妈呢?”
“你妈让我关在青分区的监狱啦。怎么?你要来陪她?”高镇海声音森冷地发问。
“操的你等着老登,我救完我妈出来干死你!”白英明挂断电话,拿出对讲机吼道:
“大本营所有人都过来集合!”
不多时,一大片小弟端着AK,围在了白英明面前。
看这架势,王猴连忙拉着白英明的胳膊劝道:
“不行啊主子,这个节骨眼上咱去了不正好着了他的道吗?那老登正满山云市抓咱们呢!”
“那咋整,我爸我妈还有我东叔全关里面了,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去救谁去?”白英明失了智地大喊。
一旁的张竹也是急得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解救张凡笙等人。
这时,王猴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名。
他扯了扯白英明的袖子,轻声说道:“要不……请老爷子出山吧?”
闻听此言,白英明脸上的急切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怔愣,“我……我爷?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他……”
“现在就他能有法子,除了他没别人了。”王猴蹙着眉毛道。
白英明深吸一口气,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给爷爷打个电话。
说不定他真有办法。
他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翻找了一通,找到“爷爷”两个字点了下去,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爷……”
……
监狱门前,高镇海把赵春萍的手机递给身旁的看守人员,特意叮嘱:
“这里面的让都看好了,等到那几个小孩来了再一起换地方处死。”
就在这时,又一名看守跑了过来,对高镇海说道:
“高局,您的人打电话说您办公大楼下面有人找您。”
高镇海不以为意地说了句:“给他轰走说不见就完了呗,这点事还用特意打个电话?”
那看守摆了摆手,“轰不走,特意去找您的,说见不着您就在那儿常住了。”
高镇海冷哼一声,双手往身后一背,“谁这么猖狂啊?在山云市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跟我这样呢。”
“不知道。”看守回忆了一下,“一个老头,好像说他叫……白文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