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萍抬头看向落白雨。
这时张凡笙也接过话头:
“春萍你听我说,你家出这么大事我也能理解,但这个事跟我们真没有关系,我们救他俩就是为了从他们嘴里知道点话。”
他还拍了拍胸脯,对赵春萍说道:“等我们找到我侄子他们,要是看见你儿子立马通知你。”
“谢谢。”赵春萍无奈地笑了笑,双手插兜,起身离去。
望着赵春萍失落的背影,张凡笙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安慰。
……
而黑马岛上,一艘轮船正向着港口缓缓靠近。
停稳之后,黑玉成大摇大摆地下了轮船。
正巧此时的港口上,唐俊生正带着一群杀手和小弟,搬运着一箱又一箱的枪械。
黑玉成见状,眼中精光一现。
看来唐俊生的任务已经完成,吕风镇也难逃一死。
见黑玉成下船,唐俊生走过去问道:“黑少爷家伙都在这儿,运多少到恒华岛啊?”
黑玉成拿出吹龙哨吹了声响。
“嘟——”
随后从嘴里抽出来摆了摆手道:
“不用运了,岛上的楼都让我炸了。”
“让您炸了?”唐俊生瞪大眼睛拔高嗓音,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
“嗯哼?”黑玉成竖起一根大拇指,指了指空气,“胡理、曹伟亮,还有白道盯我的人,全让我炸死了。”
看着如此平静的黑玉成,当了多年杀手的唐俊生竟然不禁咽了口唾沫。
本以为黑玉成只是精神有些问题。
但现在看来,黑玉成的疯狂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连得力手下都能轻易抛弃,会不会有一天连他也会落到此等下场?
唐俊生停止猜疑,皱着眉头问了句:“那您把胡理做掉,以后山云市的这份钱您怎么赚啊?”
闻言黑玉成“噗嗤”一笑,拍了拍唐俊生的肩膀,“哎呀唐叔啊唐叔,你说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懂我啊?”
黑玉成说着仰天大笑。
笑得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听着他怪异又变态的笑声,唐俊生略显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适。
或许有一天,黑玉成真的会像抛弃曹伟亮和胡理一样抛弃他。
但这貌似并不是现在该想的。
毕竟只要能为黑玉成多提供一天价值,他也自然能够多活一天。
唐俊生拍开黑玉成的手问道:“那您是怎么想的呢?”
“哦!上帝啊。”黑玉成冷笑了几声,“我要的不过是让他帮我打开山云市的市场而已,要说钱……”
黑玉成指着远处,严肃地质问:“唐叔你觉得我差吗?”
唐俊生顺着黑玉成手指的方向望去。
倘若顺着那个方向直走,正是关押张竹等人监狱。
没等唐俊生开口,黑玉成绕着唐俊生的身子,一边转圈一边仰头感叹:
“有越多人吸咱的货我就越开心,用不了太长时间,咱的货就会蔓延到整个山云市,然后就是全国。”
“这样就有更多人来到黑马岛,也就是天堂,我也就能成为全国最大的供应商!”
黑玉成说完这句话,双拳举在胸前狠狠握了两握 。
眸子里也多了几分狠辣。
话音刚落,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把黑玉成从他陶醉的世界里拽了出来。
他拿起手机接听。
岂料下一秒,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让黑玉成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嘴唇张开一个圆,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
好像有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他的魂魄。
半晌过后,黑玉成低低地说了句:“好,我知道了。”
随即挂断电话,扔进了口袋。
此刻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张狂和神经质。
反而满脸愠怒,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唐俊生还没发问,黑玉成就把手里的吹龙哨摔在地上,并狠狠地在上面跺脚。
动作幼稚得像一个八岁不到的小男孩。
黑玉成把吹龙哨在鞋底拧了两下,喘了几口粗气道:
“张凡笙把曹伟亮和小狐狸救走了,白道的人也一样,我留在着山云市走货还没调回来的马仔刚给我来打完电话。”
唐俊生听后心头一紧,开始指责起黑玉成: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办这种事,他俩要是活着肯定把你的事全供出来,到时候咱……”
“我他妈哪知道能出岔子?”黑玉成猛地回头,用赤红的双眼瞪着唐俊生。
唐俊生吓得后退一步,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匕首。
等他握住刀柄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他曾经主子黑耗子的儿子,也是他现在的主子。
万万杀不得!
如果刚才那一刀真的扎了上去,想必现在他已经被周围的小弟,打成了浑身鲜血的筛子。
唐俊生深吸一口气,把刀柄上的手缩了回来。
跟了黑玉成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黑玉成这么严肃。
也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脾气。
黑玉成僵硬地把头扭了回去,声音颤抖地喃喃:
“我本以为扫除了所有障碍,自此以后我就可以在黑马岛待一辈子,仅凭一个张凡笙累死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但现在……”
黑玉成眉头紧锁,死死咬住后槽牙,低头看着他攥到发疼的拳头。
他深知胡理和曹伟亮一旦把他的罪行供出来,他不仅会遭到张凡笙的追杀,白鹤的老婆赵春萍也同样不会放过他。
一个张凡笙还好说,但加上一个赵春萍句要难对付得多。
黑玉成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又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他阴冷地笑了两声,转身交待唐俊生:“唐叔,您再跑一趟山云市,让曹伟亮和胡理永远闭嘴。”
说罢他还特意竖起食指,强调了一句:“一定要带上你亲爱的小徒弟。”
唐俊生愣了愣,诧异地问:“那这点事我自己去办了就行呗,带他干啥?”
“带他去当然有别的目的,你听我的就完了。”黑玉成态度坚决,语调强硬。
唐俊生无可奈何,只好听他的。
……
夜晚,赵春萍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托住下巴打着瞌睡,守在白鹤床前。
此时的白鹤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正平静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黑漆漆的病房里,唯有窗外的明月,在两人身上撒了几缕莹白的月光。
赵春萍一个没注意,身子一歪把额头磕在了身旁的床头柜上。
“咚——”
疼痛让赵春萍彻底清醒。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额头,目光重新落在白鹤身上。
这时耳边响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赵春萍草木皆兵似的吓了一哆嗦,连忙回头。
原来只是窗户没关,风吹传来发出的声响。
赵春萍松了口气,仰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起身走出门外准备泡杯咖啡。
谁知大门刚关上不过一瞬,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窗外伸了进来,搭在窗台上。
顺着这只手,带进一张戴着口罩和墨镜的脸庞。
顺着这张脸庞,带进一整个穿着黑衣的身子。
神秘人在病房里站稳,从腰间抽出一把寒芒四射的匕首,抬起穿着鞋套的双脚走向白鹤。
他停在病床前俯视着白鹤,声音模糊地说了句:“睡吧,以后再也不用醒了。”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了白鹤的咽喉。
就在这时,赵春萍突然推门而入,并说了句:“手机放哪儿了?”
当她看到眼前一幕时,瞬间呆愣在原地。
神秘人紧握刀柄,眨眼间冲到赵春萍面前,反手握刀狠狠刺了过去。
赵春萍一个弯腰躲过致命一击,跌跌撞撞地来到白鹤病床旁边,抄起椅子砸向神秘人。
没想到赵春萍看着像个弱女子,真正打起来却如此生猛。
靠着一把椅子和神秘人打得有来有回。
神秘人向她刺了十几刀,连赵春萍的衣服也没碰到。
匕首砍在椅子上的铁腿上“砰砰”乱响,磕出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缺口。
打斗之间,神秘人猛然抓住赵春萍的破绽,一刀刺破了她的手背。
赵春萍吃痛,椅子脱手而落。
正当神秘人举起匕首,向她刺去致命一击之际。
赵春萍竟忽然用双手死死抓住了刀刃,把它硬生生逼停在喉咙前面。
鲜血顺着她的手心流到手腕上,可她却咬牙忍着剧痛,死活不松手。
两人僵持了半晌。
等到走廊里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时,神秘人这才意识到不妙,从赵春萍手里拔出匕首,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赵春萍后退几步倒在病床上,眼镜也随之落在白鹤脸上。
神秘人不敢继续逗留,纵身一跃跳出了窗户。
只留下被风吹着上下飘动的窗帘,仿佛在告诉赵春萍此事没完。
由于白鹤的病房是在二楼,神秘人落地之后不仅一点事也没有,反倒起身逃离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赵春萍趴在病床边上喘了几口粗气,拿起圆框眼镜戴好,带着哭腔喃喃:
“老公你说你现在倒了,咱儿子和小猴也不在,留我一个人咋整啊?”
她转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一边拿出纱布缠绕着掌心,一边说道:
“但没事的,咱家的天不会塌,不会……”
这时,落白雨和王胜涛推开大门冲了进来。
见赵春萍瘫坐在地靠着病床,落白雨急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赵春萍颤抖着抬起胳膊,指着不断摆荡的窗帘,语气虚弱道:“人……跑了,快追……”
落白雨回头与王胜涛对视一眼,示意她看好赵春萍。
接着起身跃到窗外,朝着神秘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神秘人早已逃了许久,哪是落白雨能够轻易追上的?
……
跑着跑着,神秘人逐渐没了力气,弯腰摘下脚上的鞋套,停在原地粗喘。
过了一会儿,神秘人意识到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抬步迈出两步。
可仅在两步之后,一道黑影忽地闪至神秘人身前,一记侧踢直奔神秘人面门而来。
神秘人赶忙双臂交错挡下攻击。
可还是被那黑影踹得后退几步。
由于墨镜的遮挡,即便神秘人垂下胳膊,也没能看清来者样貌。
那人的穿着几乎和神秘人相差无几。
他一边说话一边摘下脸上的口罩和墨镜,“跟我穿得那么像,抄袭我呀?”
说着他抬手拉下头顶的帽衫,露出了明宇的真容。
明宇狠狠瞪了他两眼,从腰间抽出匕首,“我今天让你好好尊重尊重原创。”
话音刚落,明宇率先出手,一个闪身来到神秘人面前,一刀刺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在马路边上打了起来,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匕首连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数个回合过后,明宇逐渐占据上风,铆足力气在神秘人肩膀上扎了一刀。
神秘人闷哼一声,一记回旋踢踢落了明宇的匕首。
而后双手持刀刺向明宇心口。
明宇侧身闪过,以一记回旋踢回敬神秘人,叫他的匕首也脱了手。
自此,现场有了片刻的安静。
但很快两人便调整好状态,捡起匕首朝着对方刺去。
双方来来回回又过了几招。
最终明宇纵身一跃,举刀砍向神秘人的手腕。
可谁曾想刀刃砍在手腕上却发出了“铛”的一声。
不知是什么东西卡住了明宇的匕首。
神秘人趁机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转身拔腿就跑。
等明宇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了神秘人的踪影。
他低头捡起匕首放回原位,嘀咕了一句:“失策了。”
再等落白雨赶过来时,神秘人早就跑没了影。
只留下明宇一人,站在原地迷茫地张望四周。
她简单地询问了明宇几句,和他并肩回到医院。
……
而与此同时的黑马岛监狱里。
黑玉成已经把李平江、松九和冯阎,跟白英明关在了一块儿。
看着对面牢房里,傻强单独一人坐在墙角,一脸享受地看着手心里的冰糖状物体,捏起一颗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众人的脸色涨成紫红,恨不得过去把他就地打死在牢房里。
可这该死的牢房把他们隔得太远,众人根本无法下手。
傻强瞥了一眼想杀他又杀不死的几人,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黑玉成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见黑玉成来了,傻强立马像苍蝇见了臭肉一样扑到牢房前面,满脸奉承道:
“上帝,上帝您又来啦,您是来奖赏我的吗?”
样子活像一条哄主人开心的小狗。
就差吐舌头。
黑玉成轻笑一声,好像把先前的紧张全部卸了下来。
他用食指轻轻碰了两下牢房的铁棍,“我呀,给你带来个新狱友。”
“谁……谁啊?”傻强脸上的笑容一会儿提起,一会儿落下。
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黑玉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右手举到半空打了一个响指。
不多时,刀三子和另外一名小弟抬着他上半身光溜溜,并且布满鞭痕的“新狱友”走了过来,把那人扔进牢房。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的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