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恍若南柯一梦醒。

天色苍青,似是大雪初霁。

窗未关,疏疏半拢着,迎面拂来的微风携杂着淡淡的寒香雪意,遥遥望去,窗外梅枝正葳蕤,远处庭前阶下皆覆着薄薄一层残雪。

从她这个角度看,竟像是一地洁白梨花。

收回视线,展信佳眨巴眨巴眼,意识恍惚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这是哪儿?

哦……

这好像是她跟小沈大人在沧寒城里暂租的那个小院,一景一物再熟悉不过,那几个大红包都还在枕头边堆着呢,只是窗台上的雪兔融化了。

她被救回来了啊…那哥哥呢?

嘶,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勉强坐起身,立刻有人体贴的递来软枕垫在她腰后。

展信佳呆住,茫然四顾,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跟躺在灵堂接受亲朋好友的哀悼一样,旁边竟乌泱泱围了一圈人,那叫一个热闹。

有泪眼婆娑的乔乔、捏着手帕哭得不行的崔晚照、面露担忧的朴实旺财……

“阿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义母呜呜呜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跟义父还没有带我去京城见世面呢,而且饿死这种死法也太丢脸吧,雷人啊……”

“阿纸妹妹,还饿吗,嘿嘿俺给你做饭去。”

……

众人七嘴八舌询问着,关切着。

展信佳目光在他们脸上游移了一遍,唇瓣嗫嚅了几下,半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低头,抬指捂脸。

不断有温热的眼泪顺着指缝滴落在被褥上,一滴,一滴,晕开濡湿的水花。

原来过于强烈的幸福感也会让人掉眼泪。

真好…就好像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过年那天喝醉了做的一个噩梦,梦醒后,大家依旧吵吵闹闹的围在她身边,她从来都不孤独。

这次,大家也的确在她身边。

见小姑娘两眼一睁就是哭,众人顿时慌作一团,手足无措,有人给她擦眼泪,有人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脊背,有人讲着蹩脚的笑话逗她。

“好了好了不哭,哎呀我们阿纸最可爱了。”

“怎么委屈成这样,来,我抱抱我抱抱。”

“乖哈,没事了。”

展信佳感觉自己也是奇怪,被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眼眶反而更酸涩了。

在乔乔怀里蹭干净眼泪,展信佳吸了吸鼻子,望向前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句从刚醒的时候就想问的憋了好久的话——

“老头,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一开始看见孤折老人坐在床头,她都没敢跟他搭话,还以为是自己睡傻了产生的幻觉呢。

她话音刚落,那杆烟枪就不偏不倚的敲在她脑袋上,不疼,但展信佳还是“嗷”的一声捂住了脑袋畏惧的缩回乔乔怀里,委屈巴巴。

可恶,老头这个突然打人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不徐不疾的给这小丫头腿上的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孤折老人将她裤腿放下。他收回烟枪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瞪她,没好气的开口。

“老夫要是不在你这两条腿能保住吗?你指望谁来救你?隔壁那个卖假药的小年轻?!”

卖假药的…不会说的是雁羽遥吧。

展信佳讪讪微笑。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不是在京城吗,谁带你大老远跑这来的,这不纯虐待老人吗?”

这么说着,展信佳呆住,后知后觉的僵硬扭头望向一旁的雁回时。

瞳孔地震,不敢置信。

我草,既然老头不是她的幻觉,这个该不会也是真的吧?

年轻的太子殿下这会儿正郁闷苦逼的坐在一旁窗边喝着闷酒——

他本来也想跟妹宝贴贴的,但是刚才人太多了,他愣是没挤进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垮起一张批脸坐在窗边45°仰望天空喝酒装深沉。

这会儿见她望向自己,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东宫储君的威严形象,“汪”的一声爆哭,扔下酒壶直接扑上来挤开乔乔紧紧抱住了她。

雁回时声音里全是自责愧疚与悔恨。

他红着眼,强忍住不该有的情愫,可颤着的声到底还是暴露了几分狼狈的真心。

“早知道就不让你来沧寒了…

才过去半年,怎么就把自己伤成了这副模样,你就不能偶尔也让我省心些吗。”

他心疼得快要死了。

原本想着她想出去闯荡就让她出去闯荡,他没资格也没立场拦着,更何况妹宝想做什么都是她自己的自由,他也不舍得限制她。

可若是早知道让她出来闯荡会闯成个遍体鳞伤的瘸子,他还不如学被批被抄封的违禁“金丝雀”话本里写的那样,把她软禁起来,圈养起来,每天照三顿喂饭就行。

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能办,雁回时甚至认真研究过可行性,可唯一的操作难度在于他感觉自己哪怕带一百号人都打不过她。。

结局大概率是妹宝反把他绑回去关起来每天照三顿的毒打,估计尿都能给他攥出来……

想到这,雁回时突然自卑。

沉默了,也不哭了,太子殿下默默松开手走到墙角蹲下双手绝望抱头,开始自闭。

对于雁回时的间接性抽风,展信佳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0个人在意他。

她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你在这,那阿月呢?你不会把她也带过来了吧。”

阿月向来是雁回时的小尾巴,怎么可能愿意留在京城,肯定也跟着来了沧寒,可问题是自己看了一圈也没看见阿月的人影啊。

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是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徐徐走进来的展吟书。

青年仍是一袭素净利落的白袍,并无坠饰,只是面上那块面具终于揭下了。

他整张脸如寒玉雕琢,疏朗清湛,眉眼与记忆中九年前有七八分相似,依稀可辨旧年模样,可那双淡苍青色的眼睛却依旧在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众人,他如今的躯体只是一具死物。

见他进来,再想起他过去的经历,众人不由得情绪都有些低落。

无视了那些出于善意的或怜悯或同情的目光,展吟书径直走到床榻边,以汤匙将碗中汤药慢慢搅了搅,又仔细吹凉了才递到她唇畔。

他眸底含笑,温声解释道。

“昨日一看见我阿月就哭晕过去了,现在在隔壁休息,那位傅大人正在安慰她。”

展信佳呆呆“哦”了一声。

也对,毕竟大家从小一起玩,哥哥还活着这件事对于雁家两兄妹来说太震撼了,而且哥哥目前这个身体状况确实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阿月本来就是个喜欢嘤嘤嘤的小哭包,这会儿估计都快哭死了。

乖乖就着递来嘴边的勺喝下药,展信佳舔舔唇,原先蔫了吧唧的精神看着也好了些。

眼睛亮亮的。

“傅守安也跟过来了啊,那小沈大人呢?”

对哦,小沈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