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丹方名义上是献给宗门的,孙大有最多顶了个献宝的名头,而据说为了怕药仙谷打击报复,宗门也不允许对外贩卖辟谷丹,顶多是宗内弟子与长老自用,为了区区一个虚名,不但要承担风险,还将自己的宝贝拿来送人。
杨云天之前已经有了一株玄心草,其余辅料也收集的七七八八了,但作为其中最重要的一株辅药风火花却是没有半点踪影,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去众仙城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没了必要。这孙大有肯定是对自己做过调查,知晓自己在寻找风火花,而这礼物一出手,还真让自己无法拒绝。
杨云天心中顿时对孙大有好感大升,思索半晌,终是对孙大有说道:“孙老哥你也知晓我是为何放弃这丹药名头,虽然我能保证我这丹方绝对是家门传承,但我不能肯定这家门传承与药仙谷无关,若是真被他们发现此药方与他们有关进而实行报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老哥不如咱不要这名头了,安安稳稳过完一生岂不美哉?”
“哼!凭什么?他药仙谷是厉害,可还能管得了全天下修士了不成?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出人头地,老哥我活了小一百岁了,见多了世间百态,这名声对咱修士来说,不亚于性命,而且这当中牵扯了诸多利益,老弟你呀,等你活到老哥我这岁数自然就会知道,所以既然老弟你将这个出头的机会让给哥哥,那哥哥我绝不推辞。”
杨云天见对方心意已决,也便不再规劝,正准备与孙大有再闲聊片刻,但此刻宗内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洪亮的钟鸣,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整整一百零八响就像一柄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间。
“是玄钟,一百零八响,代表宗门生死存亡之际。定是他们来了,我们快去大殿!”孙大有表情微变,拖着杨云天直接破空而去。
…
一炷香之前。
一群五颜六色的小点出现在海面尽头,能看到这场景的人不多,近海处依旧有许多凡人渔民在抛网捕鱼,但这突然出现的一幕逃不过一直监视海面的天水阁弟子与盘旋在空中的鱼鹰兽。
鱼鹰兽首先发现了异常,率先发出嘤嘤的警示音,驻守弟子一边撤离附近的凡人渔民,一边在一个上面镶嵌了三块灵石的阵盘上不断传递着信息。
这一切似乎演练了很多次,众人在发现敌踪之后表现的有条不紊,每个步骤都像是经历了许多遍一样,在归拢了渔民将其送往白城之后,这些弟子也就向着宗门退去。
一群巨大的商船中一艘带有撞角的战船异常明显,尽管体型稍小于周围的其他船只,但见那从船两侧伸出来密密麻麻的炮口,就知道这艘船定不好惹,船体上也被绘制了各种阵法,就像一头正准备狩猎出击的猛兽。旗杆上飘着一面旗帜,但看形状却不是浮峪山的标志,也不是其他任何宗门的标志,而是万仙楼的图案。
船上修士们衣着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打扮都有,而且面上还都戴着一个面罩,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这些人都是接了浮峪山这边在万仙楼发布的灭宗任务,有跑单帮的散修,也有其他家族或者宗门的弟子,但一个个都清楚,任务可以接,但身份打死都不能泄露,一旦被天水阁发现自己参与了这场战斗,若是天水阁最终胜利,那这个梁子也就结大了。
“慧哥,你说这次浮峪山能灭了天水阁么?”一位打扮的如同一农村妇人般的女子小声询问身旁的一个壮汉。
这壮汉虽然看不清脸,但伸出的手温柔的抚摸着那女子露出了一半的脸庞,只是青丝不再,那露出了半面的脸颊上也显露着些许的皱纹,壮汉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千年的大宗门哪是这么容易被灭掉的,最后顶多也就是赔赔灵石罢了。”
女子似乎也不意外,继续问道:“天水阁发布的守宗悬赏似乎比浮峪山发布的更高,既然这场战斗有他们结丹老怪的其他意图,我们为何不选择帮助天水阁,妾身记得他们除灵石之外还会给一瓶筑基初期修炼的丹药与突破初期瓶颈的丹药,这对慧哥你来说更合适啊!”
壮汉看着眼前的女子慢慢的摇了摇头,“我那都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璇妹你要尽快筑基,当初是你把率先筑基的机会让与我,我发过誓言,若是无法也让你筑基,那此生大道之路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这次我与浮峪山说好了,我不要半点灵石,但这次事了,他们必须全力帮我搜集其余几株药草。”壮汉说到这,眼神穿过海面,盯在了其余一艘挂着浮峪山旗帜的船上。
“我此生做的最英明的一个决定,就是嫁于慧哥你为妻,就算这次达不成目的,慧哥你也不要放弃,带着我那份希望在大道一途上…”
“不要说了,没了你,还修个屁的仙。做好准备,马上就要到了,一定记住,你就跟着我左右,不要离开,我们就在外围截杀那些逃遁的弟子就好,千万千万不要深入。”壮汉摆手打断了女子的话语,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地,调整呼吸并将那女子挡在身后。
就在壮汉移开目光的那一艘浮峪山的商船阁楼里,几位明显衣着华丽的人物还在做着最后的商讨。
“这么说,我们登岸之后,只能选择攻打天水阁这一条路,不能先劫掠了白城和月城?”一位赤发碧眼的紫袍道人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坐在上首位的金不假回应道:“烛心道友,休要动怒,我等本身目的就是为了这天水阁的道统,等我们灭了其香火传承,那时候白城月城之流还不是手到擒来,此时此刻,我们只有兵打一处方为上策。”
另一边一位白面书生模样的人点了点头,询问道:“金道友所言不错,既然这次我们三派是以金道友为马首,那自然全力配合金道友所为。但金道友难道不解释一下为何在出发之前还是兵分三路先拿下此岛,反而是事到临头临阵变卦了呢?若往后每每这样,我等还如何排兵布阵?”
这白面书生之言看似平常甚至还有规劝烛心道人之意,但每一句都是诛心之言。
此时,金不假痛苦的闭上了双目,没有任何言语,但握紧了拳头,浑身微微颤抖,片刻后趋于平静,看着大家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抛出一枚传音玉符,在场众人依次传递开来。
等众人都了解了玉符上内容之后,在场诸人面色各不相同,有不解,有诧异,有惊恐。
烛心道人率先出声道:“方前辈到底是何意思?是他老人家不准我们去白城和月城,到底所谓何意?他万仙楼这次两头吃,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他难道还要插手?”
一位衣着黑袍的修士冷哼一声,似乎对玉符上的内容不屑一顾,转头望向金不假,但未有其他言语。
玉面书生思索半晌,道:“白月二城之事尚小,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方前辈是否要保天水阁,是否是天水阁请来的背后靠山,如若真是,那我等这次行动该如何?金道友请来的这两位道友能否出手缠住方前辈。”随后,众人目光停留在黑袍与另一位女子身上。
女子被众人盯着,颇为恼怒,一掌拍下桌子,冷哼道:“我可不是来帮你们对付元婴前辈的,我最多在元婴前辈灭你等浮峪山之时,出言求情一声,这还是看在你全力归属我凤仙阁与药仙谷的基础上。”女子说完瞥了一眼黑袍修士。
金不假连忙出言道:“郁道友只是在调查杀害古师侄的凶手,而这凶手多半就在天水阁,…”
黑袍男子桀桀笑道:“你药凤两宗可真是厉害的紧呀!依附的宗门被其他人灭宗,只是求两句情,哈哈哈哈,真是笑煞老夫了!”
女子并未被黑袍男子揶揄到,反而思索片刻,说道:“太上长老说过,灭宗是灭宗,报仇是报仇,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等浮峪山被人灭了,我二宗再找闹事之人报仇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元婴老怪我打不过,可是太上长老打得过。”
这番说辞叫场上众人惊异不已,金不假连忙控场道:“秒云子道友多虑了,方前辈并不是在为天水阁撑腰,而是那两城乃是他万仙楼之后发展的要地,不允许我等破坏,所以才会如此要求我等。此乃好事,等我们取代了天水阁,想必与万仙楼的联系也会更近,借助万仙楼的帮助,你我之人修为进阶再往上一层也不是不可能的。”
白面书生点头称是,就在大家按部就班安排战略之时,远处的陆地上传来一阵微弱的钟鸣声,一百零八响之后,金不假眯起眼睛道:“对方发现我等踪迹了,也罢,本来就没有遮遮掩掩,既如此,大家就堂堂正正的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