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猜到,陆以明笑了一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迟早的事情而已,况且他们都能玩在一起了,每个人什么德行也基本上都摸透了。
既然不是歧视的人,早一点知道就没什么事,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要真的等俩个人这么磨蹭,他们毕业了都看不见俩个人谈恋爱。
“他应该是有事出门了,没关系,上课之前他会回来的。”说完陆以明又回洗漱间洗漱去了。
许桉听见响动没抬头,趴在栏杆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等陆以明洗漱完才走到阳台和许桉站在一起。
谁都没开口说话,俩个人站了很久,许桉把手里的第六根烟抽完,觉得自己差不多缓过来了才开口慢悠悠的说了知道这件事情后的第一句话。
“他俩谈恋爱我不放心。”
不是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没问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他不放心。
“你知道的,小恹他……”
后面的话不用许桉开口,陆以明已经知道了对方想要表达的东西。
谢抚恹,他的存在和与人相处的距离都太过浅,而温也悸,看似温柔有礼实际礼貌周到到冷静疏离的人,俩个这样的人谈恋爱……
某天某一个人因为爱或者因为恨悄悄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都只会安静守着对方留下的东西,甚至不会去问一个理由。
更甚一点,要是某天俩个人都悄悄走了,只要俩个人不说,没有人会发现。
陆以明久久未说话,等到对方抽完第七根烟才开口。
“……我知道,试试吧。”
“万一……能让俩个人都因为彼此留下来呢。”
这次许桉也没再说话,拨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尽可能的去想这种可能性。
他俩结束对话没多久,寝室门被人推开,温也悸坐在桌前,安静的啃着一个白面馒头,听见开门声回头去看,看见谢抚恹拎着件衣服,带着寒气进了门。
他刚想让对方先吃早饭,谢抚恹却先朝他走了过来。
距离变近,视线清晰起来,温也悸看清了对方手里的衣服。
是昨天刚发的球服。
温也悸转身去看舒翔昨晚抱的那堆衣服,少了一件,但不知道少的是谁的。
谢抚恹看了一眼早餐,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过了俩秒才开口。
“下午穿的时候记得在里面穿件衣服,单穿太冷,裤子可以穿自己的长裤。”
温也悸嚼馒头的动作一顿,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放下东西,又拿纸擦了擦手,把对方给他叠整齐的衣服拆开。
拆开塑料袋,白色的干净球衣落入温也悸手中,和昨天看见的没什么区别。
想起什么,温也悸动作迟疑了一瞬,把球衣翻到了背面。
球衣背后大大的4字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样子,粉色和绿色的干花交叉点缀在白色的球衣上将后背上偌大的“4”全部覆盖,他不太懂花,但那种花实在让即使不知道的人也印象深刻。
永生花。
用春天的颜色,和代表永生的干花拼成了一个“4”
温也悸喉咙发紧,想开口说句谢谢又说不出,只沉默着摩擦手里的衣服。
阳台的许桉抽好烟走进寝室看见这一幕,头又开始大起来,觉得刚刚的烟都白抽了,转身又走到阳台抽烟冷静去了。
但他的离开似乎并没有惊扰到送礼的人和收礼的人,温也悸甚至没有抬一下头,只是继续维持着之前的动作,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衣服。
花与衣服连接处的胶水已经干透,甚至没有一点外漏到了其他地方,他们昨晚三点多才回的教室,那谢抚恹做了多久呢?
别说凌晨三点,现在这个店开着门的地方都没几个,他找了多久才找到一家还开着的花店的呢?他没回寝室,又是蹲在哪里一点一点的做的呢?外面不比有建筑遮蔽的教室,更别提暖气。
从买到花到一朵一朵耐心的往上粘的时候他又在想什么呢?
像是有一只手扯住了温也悸的心,越收越紧,到后来他甚至无法呼吸。
他坐了几秒,抬头去看谢抚恹。
对方垂在身侧的手因为太冷已经完全僵红,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和久用带着些明显可见的红血丝,鼻尖被冻的有些红,嘴唇微微抿起,安静疏离。
再往下看,那么冷的天气里,外面只套着一件校服外套,里面穿的校服短袖。
有那么一瞬间,温也悸在想,谢抚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穿的这么少,故意凌晨跑出去,为他做的这么一件对他而言其实毫无伤害的事买单。
以此来警告他,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背着他交换那些东西。
但他总是要死的,况且那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死亡来临的早晚与否,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冷风吹的谢抚恹头疼,他看了一眼温也悸手里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对方因为坐在板凳上矮他一截的毛茸茸的脑袋。
你对他好的太过头了,完全超出了对一个同学该有的范围了。
谢抚恹想。
凌晨出去买花,又蹲在路灯下一朵一朵的粘,做这么一件在别人看来又多余又无用的事。
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登记在名册上的名字无法修改,他只能找这么一个愚蠢的办法来掩盖。
可这样有什么用呢,拿春天和一个空有永生意义的花来掩盖和美化死亡。
头疼的越发厉害,谢抚恹扶了一下桌子旁的楼梯想找个借口先去教室。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另一个声音替他说了出来。
“小恹,你先陪我去一趟教室吧。”
陆以明看了一眼温也悸又看了一眼谢抚恹,看俩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也不是办法,干脆先支走一个人。
许桉站在阳台听着寝室门打开又关上,狠狠吸了一口指尖上的烟,打算把烟灭了回教室时旁边忽然又凑过来一个人。
温也悸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手里的烟。
许桉:“……”
试探性的把手里的烟盒递过去一点,温也悸抽出一根放在嘴里,却没要打火机,只是轻轻咬着,说了声谢谢。
“他的身体参加这次篮球赛真的没问题吗?”
许桉拿烟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回。
“他投球很准的。”
说完这句话,他说了一句与这个问题毫无关系的话。
“怀哥对他很好。”
“……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
不喜欢欠别人。
不喜欢欠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