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角。
“江小姐,里头都是大人物,他们一查就会查到小人身上。”
江明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林清婉被人唾骂的情形,“我能带你进来自然是府里有人罩着。难道你不想把她带回去吗?”
“她如今披着相府小姐的身份,你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仆人打扮的男子想到林清婉如今那样好看高贵,心里也痒痒。
江明云又安抚,“到时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她不跟你走也不行。”
“好,好。”仆人咧着嘴笑,已经开始期盼抱媳妇过日子了。
而此时,林清婉被嬷嬷请到后堂,门前还站着侍卫。
杨氏把事情告知林氏,林氏见林清婉进来,不顾外头还有旁人目光,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林清婉舔了舔左颊,“我又怎么惹母亲不高兴了?”
林氏怒道,“你干的好事!”
她指着案桌上的香料,“你乱七八糟在里头加什么!香料混错半点都能要人命,这样的东西拿到太子和敬王面前,你想害死相府是不是!”
林清婉皱了皱眉,她那会儿只想不做海棠香,没想那么多,怎么会有毒?
尚书夫人杨氏上前劝,“夫人消气。太子和王爷并未动怒,只说让问问清婉小姐,兴许是她太紧张,不小心混错了。”
林氏却胆战心惊,“您不必替她说话。她一贯混账,她···”
林清婉苦笑,抢过她的话,“我劣性难改。”
林氏一噎,“跪下!”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难以言说的难受,“我能看看香料吗?”
她是乱加一通没错,但有没有毒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林氏就知道她不会乖乖认错赔罪,若不是在尚书府,她恨不得再扇一巴掌,“放肆!你还想怎样!”
林清婉对上母亲冰冷而愤怒的目光,“我的香没有毒。”
嬷嬷立刻道,“上头的编号是您没错。”
杨氏也冷下脸,“尚书府的人不会弄错,每位小姐所用的材料都有专门的标识。”
林氏脸上愠色越发沉重,她究竟有多顽劣,到现在还不承认,还要质疑尚书府的能力!
相府和林家要不得这样的女儿!
林氏薄唇紧抿,“秦妈,把她押下。”
“夫人,是我管教不周,给您添了麻烦。太子和王爷那儿我亲自去赔罪,这、混账东西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这···”杨氏倒为难了,“到底是江家小姐,不如让她去给太子和王爷赔个不是。我们若罚了,她往后怎么见人。”
林氏却道,“她若修不好自身,走不了远路,见人也是丢人。”
林清婉听母亲这般坚决,好像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为什么母亲没有一次愿意相信她,哪怕给她个解释的机会也好。
让林清婉心寒的从来不是江燕婉的算计,而是母亲的放弃。
秦妈撸着袖子过来,林清婉吸了吸鼻子,抢先走到案几旁,拿起香料一闻,眉心顿展,“这里头···”
不等她说完,林氏竟道,“秦妈快拦住,别让她毁了证物!”
一刹那,林清婉的心就是再坚实也被一箭射穿了。
秦妈和杨氏身边的嬷嬷一起冲上来,各个把她当贼、当恶人,甚至连外头的侍卫都拔了刀。
林清婉哽咽,“这里头有剧毒噬心草。”
“尚书府给我们的香料里可没有这种东西。”
她掷地有声,“这不是我做的!”
嬷嬷坚决道,“瓶子上的编号没有错!”
林氏顿了一下,把心一横,“你非要逼侍卫进来吗?”
林清婉受不住亲生母亲一而再把她往深渊里推。
她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声音颤抖道,“为什么母亲总是不信我?”
“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您这样恨我。”
林氏突然被她质问,又见林清婉眼睛红得厉害,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脸上却还是冷的。
林清婉自嘲一笑,“如果被冤枉的是江燕婉,您也会这样急着推她入炼狱吗?”
“我猜,不会。”
“因为江燕婉懂规矩明事理,更懂您的心思。她是您看着长大,亲手培养出来的江家大小姐,是相府的颜面。”
“她不会做错事,即便错了您也会帮她摘干净。”
“不像我,有没有证据都不影响您的判断。”
林氏瞳孔发紧,“住口!”
林清婉笑得破碎,“既然我这么差,您当初为什么还要认我?既让我回来,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把我推远!”
最后一声是她撕裂般的发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喊出来。
林氏如被狂风暴雨打乱心神,错愕之后,全是失望、愤怒。林清婉又何曾相信过她!
她是相府千金,是自己的女儿,无论做没做,既被人捏住把柄,她身为丞相夫人,一府主母总要拿出态度来。
林清婉只要认错低头,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摘她出来,洗脱嫌疑。可她呢?每次都要不死不休,闹得所有人难以收场!
林氏哑着声音,“上头的编号是你的,没冤枉你。”
“我每次都给过你赔罪认错的机会,是你顽劣狡辩。”
林清婉身上开始痛了,笑都笑不出来,“我不认命受罚是自证清白,不是狡辩。”
林氏鼻孔微张,嘴唇紧抿,气氛越发僵冷。
僵持间,仓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太子殿下让尚书大人查过了,奴仆送香料的路上有人走错了路。”
“这香料有可能被调包也未可知。”
“太子让奴婢过来跟夫人说一声,先不要为难清婉小姐。”
杨氏闻言,立刻上前劝林氏,“夫人消消气,我就说您别急,这下可好,万一是错怪了清婉,她心里得多难受。”
林氏借着这个台阶收敛几分无奈,“她头一次来尚书府,怎么就惹人偏偏调包她的东西。”
话里话外,就是林清婉的错。
林清婉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眸中最后的光也堙灭了,不冷不热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挡了谁的路,时时处处陷入是非之中。”
林氏听她话中有话,虽气得厉害,却不免想到些什么。
*
这边才消停,江燕婉又到江振麟面前,美其名曰打听消息。
“事情查清楚了吗?清婉不可能下毒的。”
“什么下毒?”江振麟惊讶。
太子让内侍封锁着消息,他们还不知道香料有毒。
江燕婉慌忙掩唇,一副说漏嘴的自责,她越这样,江振麟就越好奇,“阿姐,到底怎么了?”
江燕婉思虑半晌把事情告诉了他,江振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想死别连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