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川未进房间,转身离开。
“不要跟来!”陆秉川阔步向前,呵斥一声。
玄夜顿住脚步,不敢再跟着。
他失魂落魄行至后花园,八角亭内,他立于一处,怔怔望着满园繁色。
他的双眸逐渐猩红,眸中凝聚晶莹,一下一下呼吸,心口处起起伏伏,夏知忧的话不停在他耳畔回响。
她从未付出过真心,他岂不知她利用过他,她拙劣的演技,他岂不知。
他一直知晓她以他傍身,他不曾拆穿,他自信她会爱上他。
江宛如出现后,他笃定夏知忧心中在意他。
直到今天,他才知晓,当年,他以为她不曾喜欢过的李公子,以为她走投无路的自甘堕落,竟是她真心相付。
他们多年相伴相知,他付出所有感情,竟换不得她一点爱意。
陆秉川满心悲凉,一滴泪夺眶而出。
他闭上眼,任泪水肆意,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可悲,他深爱过两个女子,皆不是真心。
江宛如若不被他人辜负,又怎会卑微如尘。
他心中岂不知,他的师妹不过是不甘心,对他又何曾真心托付。
他自以为夏知忧爱他入骨,竟也是欺骗。
皆说帝王薄情,身不由己。
他义无反顾捧出真心,一次又一次被人践踏,世人岂是有心。
“哼哼……”他冷笑出声,身子微微颤抖,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小丑。
可笑他不愿辜负的真心,竟是自己一厢情愿付出。
天下女子,想要的从来不是一文不值的真心。
他眼底燃起仇怨,心一点点冷漠,眸光逐渐寒凉。
他睁眼抬眸,目光投向一处,面目布上阴郁的狠厉。
夜幕降临,梳洗完毕后,夏知忧准备就寝。
屋中烛火摇曳,她望向门口,夜渐深,陆秉川为何还未回屋。
他们成婚后,无论多晚回府,他从未与她分房过。
即使当初她怀有身孕,为了夏知忧睡得安稳,他挤在美人榻上歇息,也未想过搬去厢房。
夜渐渐深,夏知忧等到子时,陆秉川仍未回来。
她不安起身行至门口,双手轻轻打开房门。
丫鬟守在房门外,瞧她出来,屈身朝她施礼。
府上安静,唯闻几声蛙鸣,昏黄的灯火如一层薄纱笼罩天地间,清风徐来,夏知忧飘起的发丝轻拍面颊。
夏知忧瞥一眼丫鬟,唇瓣动了动。
往日,他若公务需要忙到深夜,他会告诉丫鬟提醒她早些歇息。
今日,他未留只字片语。
她想了想,回屋披上一件青绿色缎面衣裳,走出房间。
“娘娘,夜深了,你去何处?”丫鬟跟随她去。
“你不用跟着,我睡不着,出去走走。”夏知忧吩咐一句,默默走向一处。
安静的王府,她瞧着书房灯火亮着,他还在批改公文?
夏知忧抿了抿唇,朝书房去。
门口,玄夜靠着红柱微闭眼小憩。
另一个侍卫站直身子,瞧夏知忧走来,他拱手施礼,“娘娘!”
玄夜惊醒,张忙躬身。
夏知忧唇角露点浅笑,望向书房亮着的灯,低声询问,“殿下还未忙完?”
玄夜唇角扯了扯,露一抹苦笑。
他岂不知陆秉川伤了心,哪是批改公文,这会子想必在房中舔舐伤口。
太子爷的位置更不好坐,肩上担子更重,夏知忧心中叹息。
她移步朝房中去,玄夜跟她一步,“娘娘……”
夏知忧回眸瞧他,他干笑一下,不知说什么。
夏知忧见他不说话,未作搭理,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
书房中,陆秉川坐于案桌前翻看公文,她面露微笑走近他,福身施礼,“殿下。”
陆秉川抬眸,眸光中泛出一丝寒凉,淡淡道,“如此擅闯,成何体统?”
夏知忧愣神,错愕望着他。
一直以来,他从不与她立规矩。
按理,就算她是太子妃,晋见他确实需要通禀。
多年来,他从不让夏知忧遵从什么皇室规矩,他们之间一直如普通夫妻相处。
他从未让夏知忧有皇室贵族夫妻间的差距,她来见他,一向自由。
陆秉川睨视她,处于高位的他,此刻,她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妾失礼,殿下莫要生气。”夏知忧低首道一句,她可曾哪里惹这位爷生气。
“本王需要批阅的奏折繁多,歇在书房,你先下去。”陆秉川言辞冷漠,他低首继续看手上册子。
夏知忧缓缓抬眸瞧他,他有些奇怪,是不是朝堂上又遇事,惹他心烦。
“殿下莫太劳累,早些歇息。”夏知忧觉着气氛不对,她莫惹他,待他情绪稳定再说。
她看他几眼,转身走几步,停住脚步回眸望一眼陆秉川。
他从不将朝堂烦心事带回家中,许多他无法解决的问题,皆是她问起,他才提一嘴。
此次,他如此沉不住气,遇到很棘手的问题。
算了,待他心情好一些再问他,或许,她可以为他化解烦恼。
思虑一番,夏知忧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那一刻,陆秉川抬眸望向门口,心里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