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跳下去,不许停下来。”
蕊姬一鞭子抽在一个停下来偷懒的男舞伎。
郁金堂横抱长剑,橘红的晨曦落在肩头,一群男修穿着华丽衣裙在翩翩起舞。
赤足踩在刀片似的冰凌上,片片雪花作刀割,这练武场上的雪化不开,这群貌美的男人被胁迫着雪地起舞。
程星客没死,郁金堂把她架起来,放在椅子上靠着。
“认识一场,我也送你一场美梦如何?”
魔鬼藤枯萎死去,扎进地脉,蔓延数千里,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郁金堂也浑不在意,用白雪揉了揉程星客的脸,把血渍擦干净。
“铛铛铛——”
郁金堂摇晃了织幻铃,雪原变作春景,满天繁花,她看见了程星客,她依旧是穿着衙役皂袍,戴着饕餮面具跟寻常那样,巡视着断肠城。
她捏着程星客的骨头,确实够硬,怎么捏都捏不断,断了她也能继续长出来。
美梦易醒,郁金堂淡漠地看着这些无趣的男修,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她快要蜕皮了。
不是很想咀嚼食物,她抬手一挥,那群男修炸成血雾,蕊姬抬眼看她。
偏执狂,不听劝,只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看似活在人间,实际上,早就入魔障还浑然不知。
魔物的理想其实是没有的,吃饱,是魔物的第一要义。
蕊姬想要光复魔族,其实是觉得一种孤单,她有一个孪生姊妹,莲君死了之后,帝鄢的分身再也无法繁衍魔种。
“魔尊,不如归去。”
东疆已经没有男修,也没有凡男,这些臭虫死干净了,郁金堂把所有亡魂吸进招魂幡里,悉数炼化。
郁金堂把程星客传送回了人才客栈。
目若死水,被风吹起涟漪似的看她,她揉了揉眉尾,声如清风,笑道:“你也要不听话了么。”
蕊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低下头,仇恨对于魔物而言,也同样细微,畏死是一种本能,但压抑久了之后,有种难以遏制的愤怒在心底里生根发芽。
像沸腾的豆浆,快要扑出来。
“事缓则圆,魔尊急于复活谢冕是人之常情,何必急于一时?魂魄复原是很复杂的事,撕碎的丝绸更加需要耐心纺织。
她的魂魄流转百年,要移除杂质、回归原点,非一日之功。”
郁金堂的想法不言而喻,把所有记忆都抹除,这样所有痛苦都不存在,又可以高高兴兴做一场虚假的桃花源美梦。
郁金堂本来是要直接捏碎来蜜臣的魂魄的,闻言一顿,而后又诡异笑起来。
“我很想看看天彻底烂掉是什么样子。”
她拍了拍蕊姬的肩膀,“替我照顾好枳明跟燕栖海,待会儿,我会把谢冕带回来的。”
人才客栈里煲了一锅肉,小火慢炖,等回来时,卤得刚好到味。
-
哑城,是来蜜臣崩坏的开始。
魔物进来时,满城血腥,蔓延着难闻作呕的尸臭味。
有被魔化的妖兽,也有疯狂厮杀的道虏,来蜜臣很喜欢把有自我意志的东西杀死,灌输她的意志。
把活物变成死物,一直操纵它们。
魔物直接把招魂幡掏出来,插在哑城中轴线上,自幡下生出蛛网,一层层散开,凡是踩中蛛网的邪祟,悉数炸成血雾,被顷刻炼化。
五百多万具傀儡,炸了快半个时辰,那魔物就坐在血红幡下,膝上横着一只白玉笛,也不见她吹,只是静静坐着那。
玉笛似乎浸泡过人血,也生出细密的血红蛛网。
厮杀如海水倒灌,那魔物双目猩红,完全不知疼痛,杀了一会儿,觉得这些死物好没意思,抽出长恨天,一剑挥下,横扫千军,破开一条坦途。
那魔物根本不想多等待,一剑刺破混沌的肚子,碎裂的混沌带着暗黑色火焰,流着黑油,卷着一溜黑烟,流火般落下。
一落地,就生起熊熊烈火,焚烧着残缺不全的哑城,天谴如期而至,噼里啪啦炸得天幕发白。
吹得魔物一身黑道袍猎猎作响,发髻散乱,满头黑发随风飘扬,像一团散开的黑色水藻。
她掌上托着一道青绿色业火,随手丢在地上,杀戮不断,业火不熄,彻底将这一片流放之地化为焦土。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天谴朝着她直直劈下来,只见那道袍碎裂,仍旧不见魔物伏法。
天道衰败,魔物肆虐,哪怕只有这一只魔物,也足以掀翻人间。
魔物推开傀儡室雕花门前,正了正衣冠,又给自己换上一身新道袍,她不管是灭门,还是单挑,都很讲究礼节。
三声叩门不应,魔物一脚踹开了木门,里面那个邪祟端坐在那椅子上,手里正拿着一个同她一样的傀儡,画龙点睛,傀儡的脸好弄,唯独眼睛难以烧制。
来蜜臣看着她,亦是微微一笑,一身的木头却浑然不怕着一城热浪,冲天烈焰直接烧裂了土壤,蜜水江的水位一降再降。
木头在噼啪作响,唯独来蜜臣所在的这一间没事,暗黑色火焰犹如流动着的水银,蜿蜒顺着她的身躯流淌在地面,朝四周扩散。
热浪霎时退却。
“我以为你改好了。”
魔物一推长剑,潋滟一色晴光,剑气肆虐,细长的剑气如同芒叶,她直接掀开了傀儡室。
来蜜臣是真的没佩剑也没刀,她笑着摊开双手,素白的傀儡丝从她指尖蔓延,逐渐汇聚成长剑。
她笑着挑了个剑花,当头就是一剑劈下,魔物抬剑格挡,那看似柔软如蜘蛛丝线的绵软细丝又陡然变硬,生着锯齿状的细密倒刺,扑面盖住她,黏住皮肤,快速切割着她的血肉。
青绿色的业火爬上傀儡丝,魔物扯着来蜜臣的雪白长发,正想把她拽到自己跟前,一剑了结,却不想这头发也是假的。
来蜜臣头上的光头锃亮,如同擦得发亮反光的珍珠。
魔物愣了一会儿,悍然反绞自己长剑,傀儡剑没撑过多久,打了半个来回,轰然炸裂成琉璃状的细丝冰针,连同落在魔物身上的傀儡似也瞬间烧制成琉璃,随着她一动,炸裂成雪白齑粉。
落满全身。
魔物把来蜜臣抵在傀儡室的木墙上,很戏谑地看着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种东西能被造出来,也是孽。”
来蜜臣有一只粉色的眼球掉出来,砸在地上碎开,遍地粉晶,她咯咯笑着,身上流动着的暗黑色火焰顺着她的脖颈流向魔物手臂。
将她也拉进冷火里。
“玩腻了很没意思,得到即失去。”
迦乌宝卷上说,信奉迦乌,就能心想事成。
来蜜臣觉得未必。
尤其是迦乌被另外一只轮回蛾杀死并封印。
那冰晶落在她全身,黏着皮肤,被冷焰火一燎,瞬间融化变成一点点琉璃水。
魔物拈在指头,指尖腐蚀得看得见骨头,她低头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你太悲观消极了,”魔物拍拍来蜜臣的肩膀,“外面人间还是很美好的,不过你么,怕是没机会了。”
她一点来蜜臣眉心枷锁印,傀儡炸成木屑,魂魄被她抓在手里。
“你真的觉得自己没事么。”
来蜜臣雪白的魂魄在放肆大笑,她的魂魄逃出生天,飘在傀儡室的房梁上,倒悬者看她。
魔物全身都在溶解,像是一团化水的海蜇。
魔物单手摸着没有皮肤肌肉裹住的内脏,浑不在意,她挑眉笑着:“有点痛,但不打紧。”
远在千里之外,蓝尸手里的血誓帖生效。
她继承了一份来历不明的巨额遗产。
-
谢冕回到人才客栈,就看见屋子里炖煮着一锅肉。
客栈地板是木的,那火隔空烧着砂锅,小火慢炖,一股肉香味四溢。
昨天夜里打翻的摆件家具都恢复原样。
“喊上老柳一起把孩子带走,她灭门不灭干净不会停手的。”
乌木床四角悬挂着雪白纱帐,里面是侧躺着的人,呼吸很浅,似乎是陷入沉睡,一掀开帘子,床角的流苏荷包一晃一晃。
谢冕推了推程星客,手里捏着一粒朱红丹药。
“师妹是在喊我么。”
郁金堂微微一笑。
但等这个“程星客”翻过身,笑吟吟看上她时,谢冕拔腿就想跑,郁金堂眼疾手快、一把扯上她衣袖,嗤拉一声巨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管如何杀死郁金堂,这魔物都有卷土重来的能力跟机缘,仿佛杀不死她一样。
曾经那一条无色河,起码让这魔物消停了三百年。
“都记起来了么,那么多年的记忆,跟烂账本一样,看得头疼眼花。”
郁金堂周身黑雾一拢,散开又是她原来的样貌,阴鸷肃杀,又傲慢戏谑。
“我只是想要回归原点而已,疼么,师姐替你吹一吹,涂个药就好了。”
谢冕站在很远处,撕开袖子的那条手臂被魔鬼藤寄生,藤蔓生长进她的骨血里,再也不会分割。
“你觉得回归原点,我的痛苦以及宗门上下五千多人的痛苦就可以一笔勾销、不复存在了么?你说回去就回去,凭什么!你连自己人都杀!”
郁金堂在谢冕跟前总是爱演戏的,什么清风明月的大师姐,尊师重道的同辈楷模,剑术卓绝,温文尔雅之类。
阴面跟阳面,她知道枳明想要什么,所有她展示在人前的模样,都是最合乎道德规范跟礼仪的。
她走到谢冕跟前,懊恼似的嗔怪自己,“师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呢,记忆这东西抹掉了就不存在了,我希望你们都可以忘记,开始新的人生。”
所谓新人生,也不过是在魔头跟下讨生活。
谢冕冷冷一笑,鄙夷不屑道:“坏事做尽,你还想要美梦成真,拉着一群被你害死的人陪你做春秋大梦,你好生不要脸。”
郁金堂一脸歉意,眉头微蹙,一副“你骂得对”的模样,但很快她又喜笑颜开,拉着谢冕的手。
“骂爽了么,当年你但凡给我个机会狡辩,我是舍不得杀你的。”
郁金堂全然无半点悔意。
嬉笑怒骂,都是作戏,她只是爱在人间找乐子打发漫长无聊的长生路。
谢冕把脸朝边上一撇,梗着脖子,扎在原地不动,冷嘲热讽道:“祸害遗千年。”
郁金堂很有唾面自干的自觉性,如听仙乐耳暂明,不管骂她什么,她都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
谢冕觉得好陌生。
师姐不是这样的。
“来蜜臣命不该绝,每次想拧断她脖子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跟她抱头痛哭一场,擦一擦邪祟的眼泪。”
郁金堂跟进自己家后院那样,自然流畅,扶着椅子就坐,完全不需要主人家客套一番。
“想要她们听话顺从,但又爱的是有意志时期的她们,痛恨不能一直停留在那一段美好岁月,故而制造出几百万具傀儡。”
郁金堂托着脸,冲着谢冕笑道:“你活着在这世上一日,就不会断绝要杀了我的念头,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她把卤肉盛出来,细细切成薄片,展开能隔着肉看书,字字清晰。
“不尝尝么,枳明还在世时就爱这样卤肉,香料都是用她剩下的。”
谢冕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似的,坐在她对面,嚼着那肉片,眼泪是止不住流下来。
她想枳明,想回家了。
恨意更加肆虐,几乎是本能,离恨天就刺进了郁金堂的心口,忍不了,完全忍不了,她眼里就是容不得沙子,见不得郁金堂好端端活着。
她要郁金堂不得好死,做错了那么多事,居然一点都没有遭受惩罚。
天谴死绝了,她自己来杀郁金堂。
“这年头都爱朝心口捅么,”郁金堂摸摸剑身的血,黏哒哒的,指头一拨,还能拉出墨绿色的丝线来,“看吧,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只要还记得你是谢冕,你就恨我恨到死。”
郁金堂倒是希望她继续当那个识时务的药修。
谢冕就是一块长反了的骨头,怎么都按不平,非要翘一截出来。
“话本里都挺爱搞冰释旧仇的桥段,我不是很喜欢,太记仇的人总疑神疑鬼,师妹,你站在我跟前的每一个弹指,我都在琢磨你什么时候要拔剑杀我。”
郁金堂放了一点威压,把谢冕压在地上,不许她离开,也不许她反抗。
“你要是跟枳明一样继续当烂好人就好了,我哭一哭,卖个惨,你就喜滋滋原谅我了。演一场假戏,把过往的灭门惨案当做噩梦,稀里糊涂翻篇,我的人生又美好起来。”
郁金堂抚摸着谢冕脖子上的剑伤。
“其实也想过,那一夜我没跟迦乌借高利贷,你一剑杀了我,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
帝鄢死于你剑下,十四岁一举成名,等一两百年之后,你继承枳明衣钵,成为新一代的大宗师。”
瞒得太好了,郁金堂想过她被枳明一剑削首,都没想会是谢冕杀她。
“可惜啊,我这个魔头就是杀不死的,师妹,忘记过去吧,世上还有比我跟枳明对你更好的人么,你结交的那些朋友都早已死去,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她们短暂的生命一点点痛苦就足以怀恨终生。”
“你以前怎么说的,不开心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干嘛要哭丧个脸过。魔物的寿命漫长,我给你找了个新躯壳,你会喜欢的,不会生病也不会容易死。”
“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小事,人生才会开心,耿耿于怀过去,始终得不到解脱,过去痛苦,也不能把未来跟现在也过得一塌糊涂。”
郁金堂捂住谢冕的眼睛,轻声道:“师妹,一切醒来时,都会变好的。”
“铛铛铛——”
织幻铃响起,谢冕缓缓闭上眼睛,陷入那个安稳幸福的美梦里。
-
她又回到十岁的那个夜晚,春风暖熏熏,到处都是仙草开花的馥郁甜香。
枳明摸着她的冷汗,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搂着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额头。
“是做噩梦了么?”
谢冕霸道地抱着枳明,不许她离开半步,眼泪却是汹涌滂沱,跟开闸泄洪的水似的。
天大的委屈,到了母亲跟前,总是很难忍耐得住,尤其是母亲还温柔地注视着她。
没人能挑拨她跟枳明的母女关系,哑城上来蜜臣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信。
她的母亲一直都对她很好,谢冕眷恋她的味道,靠近就觉得安心,她以为仍在梦中,亲了亲枳明的脸颊。
“一个很痛苦的梦,有一只恶鬼夺舍了师姐,把宗门上下全部屠杀殆尽。”
谢冕的眼泪糊了枳明一脸,思念如同潮水,游学的那两年里,谢冕试着去感悟三宗当年的心情跟感悟。
无情道的道宗辛无双,她就是一只轮回蛾,从江水之下的古战场内孵化,同蜉蝣一般羽化,一出水时就碰上了药宗跟剑宗。
谢冕得知师姐并非被寄生时,她是不在意的,凌绝上下有教无类,师姐就算是魔物,她没有犯下恶行前,她都算作她师姐。
“不要怕,有师尊在,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枳明耐心哄着她,把她眼泪擦干,拿着一把玄冰尺给她敷哭肿的眼睛。
谢冕不想跟枳明分开,恨不得长在枳明身上,太多想说的话跟别的。
凌绝男掌门把神女救世谶纬拿出来时,枳明当场劈碎了议事厅的茶几,桑皮卷被剑气搅碎,化作漫天纸屑。
打那以后,凌绝再也没人敢提及那个谶纬。
十四岁的谢冕只知道枳明每日都在搞卫生,擦拭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把所有稀碎的东西都按照一定顺序排列整齐,像是要搬家一样。
直觉告诉谢冕这不对劲。
小厨房里准备了很多食材,葱姜蒜都处理干净,甚至做菜的菜谱都写好,摆在那。
枳明安静地坐在那,注视着家里的一草一木。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肩头,在身后带出一道斜长的阴影,她静默得像块石头。
傍晚吃饭的时候,枳明忽而语重心长对着她们俩个小的说了一些话,大抵是以后,遇到事可以找谁帮忙,报她的名号可以混个人情,遇见仇家要躲远些。
那顿饭吃得很没滋味,谢冕搅着碗,这饭吃得她很想摔点东西,但是眼泪又啪嗒掉进白米饭里。
枳明拉着她们两个的手放在一起,千叮万嘱道:“照顾好你妹妹,要听姐姐的话。”
她身上的旧伤好了又添新伤,伫立凌绝近千年的巨塔,从内部开始老朽衰败,枳明她到了人生的暮年,她爱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死前,她想着起码得把作恶的帝鄢解决,本相不死,分身不绝,她得去一趟魔界,将本相彻底摧毁。
谢冕忍不了,她觉得凭什么,如果没有帝鄢,枳明会活得更久一点,她的家为何总要在风雨飘摇中遭受苦难折磨。
病好了之后,枳明依旧会死去。
那一餐不欢而散,谢冕一直蜷缩在晴雪院,谁也不搭理,她疯狂翻阅当年三宗的所有手札游记,敢跟魔物为伍,总归有解决的办法。
雷雨大作,郁金堂冒着风雨把穆喜雨的遗物交到她手上,一起的还有潇湘城的红泪断剑。
魔物屠戮人间,所有人族都是魔物的口粮,穆喜雨本来是去一处凡人村镇救治伤患,魔物去而复返。
穆喜雨脾气好,对小辈都温柔体贴,跟大姐姐一样,对谁都和和气气,从来没见过她发过脾气,说过刻薄尖酸的话来。
谢冕第一次弄炸药鼎,吓得手足无措时,她主动过来安慰她,说人没事就是万幸,炉子而已,本来也用了几百年,太旧了。
谢冕抱着那一匣子断得不成样子的碎铁,哭得撕心裂肺。
药修是佩剑的,穆喜雨挡在最前面,本该前去支援的剑修被帝鄢悉数杀死,她一个人守着孤城。
她死之后,魔物追上逃跑的凡人,悉数杀死。
战死的药修,凌绝宗上太多了,甚至穆喜雨她师姐也是这样死在诛魔会上。
谢冕觉得好没道理,这世上没道理的贱人贱事为何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