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后的第二天,文武考前三名,按惯例要戴花顶冠,骑上高头大马巡游梧桐街,受万民敬仰的。
梧桐街,从王宫正门起,一直贯穿小半个昆水城,是都城最宽阔的街道之一,两边商铺林立,气派非凡,常常是节日庆典迎接国宾的主要通道。
这天清晨,街道上早已人头攒动,两边商铺楼上楼下挤满了看巡游的百姓,大家都想占占状元郎们的喜庆。
“来啦来啦,看,排最前面那位就是文状元刘毅,果真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呢!”
“文状元你就别高攀了,你还是看看能不能砸中探花榜眼吧!”
“对呀对呀,那叫萧海仁的榜眼可是寒门世家,让你爹去争取下,做个入赘女婿也是好的。”
“那个探花郎萧保军,门第虽然不咋地,可长得也还算不错。”
“要不你去给武状元做续弦,那人也是英武不凡呐!”
“哎哎,那小霸王周一也是可以的,虽然性子顽劣,可是世家模样都是一流的!”
“去你的……”
挤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周一心情并不十分爽,虽然已入秋,但他还是被热情的群众挤得浑身冒汗,再说这大红衣裳,加大红花挂胸,前压根不符合他的审美。
难道宁昔那家伙就是不想被人当猴看,才让自己夺得这探花郎的?周一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周大公子任由侍卫牵着马向前走着,还要时刻躲避飞错方向的鲜花香帕,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不留神就被砸脸上。
虽然周公子兴致缺缺,但这巡游梧桐街可是许多人一生都无法触及的荣誉。其余众人皆满脸自豪,昂首挺胸,端坐在马上,一一接过群众扔过来的鲜花、水果、手帕等。
张文胜更是一直虎眼含泪,向百姓们挥动着大手。
张灵早早就等在街中,可她人娇小,声音都喊哑了,还被人挤了出去,只能远远地一路小跑跟在人群边缘,她用力挥动着手帕,想引起亲爹的注意。
可她亲爹太忙了,双眼双手都不够用。
懒散地躲避着飞来之物的周一,无意间看到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挥动着如此明显的红帕子向他打招呼。
可不是专门向着他挥动的吗?
绝大部分的小姑娘都跑到了前面文生队伍里去了,武生后面更多的是精神小伙。
武生三人中,一位是中年丧偶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一位是尖嘴猴腮猥琐的江湖侠客,哪有他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朝着这方向的,不是向他挥动的,还能是向谁?
看着那小姑娘娇俏灵动,秀气的脸庞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周一心情瞬间好转,他摆正身姿,对着张灵咧嘴笑了起来。
梧桐街,酒楼。
临窗的包间内,站着两位锦衣便服的大人,包间内气氛凝滞,与外面的喧哗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南鲲国主这次将武考也提前了,看看,果真是人才济济,可他到底为什么提前,你们心里清楚。”其中一位大人咬牙说道。
“窦大人,你们把明承将军害得致残失踪,至今仍未有踪迹,国主未雨绸缪也无可厚非。”另外一位大人站在暗处。
“回去转告你家主子,如果你家国主主动生事,可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那些都是江湖草寇,哪里能堪重任。而且我们也安排了人渗入其中,到时候军中少不了接应。”
“最好不过。”
“倒是窦大人,提前了整整一个月来昆水城,您可得藏好喽,切莫随意走动,给我家主子徒增烦恼。”
“哼……”那位姓窦的大人拂袖离开。
城内鞭炮锣鼓声不绝于耳,刘国舅府外更是门庭若市,祝贺送礼之人络绎不绝,各位知名媒人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拿着各式美人图前来拜访。
刘府一处花厅内挤满了人,有好些个世族大家的夫人主母,甚至连淑贵妃的亲妹高陈氏也在其中,她们身后各自站着能说会道的媒人。
长桌上放着各家带过来的美人图,谁不想与国舅爷结亲。
论世家,从建国之初,刘氏一直带领着南先部落,扶持着赵家先祖开创基业,刘泰蓉更是高居后位。
如今的刘氏家主刘双引早已封侯,虽然在朝中并未任重要职位,南先部落兵权也随刘国后归到朝廷,但这是真正的王亲贵胄,世家大族。
更何况刘毅身为嫡长子,如今高中文状元,其才能毋庸置疑,兼之模样清秀俊朗,是多少世家贵女的梦中良人。
不一会刘毅就拆掉红花踏入花厅,顿时大家都屏住呼吸,纷纷见礼。
刘夫人笑盈盈挽着儿子来到案前,让儿子看看是否有入得了眼的美人图。
各个媒人开始了她们的专业说辞,把各家贵女夸得那个是天上有地下无。
“公子毅可真是才貌兼得,连国女公主也是配得,怪不得连高陈氏也上门来了,莫不是上面也有公主们的画像。”
“怕是有的,那我们家的女儿可就悬了,贵为公主,谁人能比呀?”
“也不一定,做了驸马就不能任朝中高位了,刘公子才刚中状元,说不定是有意朝政的。”
下面各位夫人嗡嗡嗡低声说着,刘毅却是心中烦闷,他心知自己无法做主婚事。
“朝中不是有四位适龄公主郡主吗?怎的这里只要有三位的画像?”虽然不能左右,但是并不妨碍他表示不满。
“瀚成!”刘夫人立即拉下脸严厉地呵斥儿子。
刘毅看到母亲不悦的脸色,不由得服软,“儿子的婚事但凭父母做主,儿并无异议。”
刘夫人见儿子闷闷不乐,她也心疼,可家主夫君早已下令,长儿媳只能在王室公主郡主当中选取。
王室适龄公主郡主有四位,一位是王叔赵川的庶女赵善儿,一位是大长公主赵成君的嫡女商英,第三位身份最为尊贵,乃国主赵衡的三女儿赵子盈,第四位是四公主赵子还。
四公主母亲身份特殊,早已被刘双引剔除在外。
刘家儿媳身份早已商定,此时不过是走个过场。
“四公主刚从福孝庵回来,许久都未露面,都说女大则变,许是大家都不曾见过,固不敢拿来糊弄刘夫人您呢!”众人见气氛僵冷,立马附和圆场。
“是呀,是呀,听闻那四公主性子野,常常被罚,实非良配,可范家嫡女就不同啦,温婉多才,模样可人,刘夫人您何不考虑考虑?”
刘夫人见气氛又热烈了起来,赶紧让儿子先去更衣梳洗,自己则继续跟众人周旋,可不敢让他再继续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