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之上,一黑一白相互纠缠,棋局看似势均力敌,但只有两名对弈者心知肚明,胜负已分。
陆之缦执子轻落,眸光中带着志在必得的从容,而对面的男人却薄唇微抿,眉宇间多了一丝无奈与洒脱。
最终,他将手中的棋子潇洒地丢回棋盒,叹道:“我认输。”
这个女人,似乎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他并不热衷于下棋,但天赋过人,棋艺超群,常常难觅对手。这些年来,无论是棋盘还是布局,他几乎未尝败绩。然而,这两次败北,却都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一物降一物啊,他在心里如此想着,似有感慨,却又无可厚非。
“承让。”陆之缦轻声开口,语气平静,脸上没有一丝自得之色。
她心中明白,眼前的男人的确是她生平仅见的下棋高手。每次他布下的暗棋总是前后呼应、环环相扣,令人防不胜防。
今日的胜利,说是她的运气使然也并不为过。但是,她的老师可是阿晏啊。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眸中似笑非笑,未曾言明的后半句话却带着三分狡黠与笃定——“何况,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棋局虽已结束,但弥漫在空气中的棋风暗涌仍未消散。
两人对视片刻,目光交织间,像是另一场无声的较量。
下棋的时候陆之缦就有所察觉,从落子到言语,男人每一句话似乎都意有所指,让人难以揣测他究竟是在对弈,还是心中另有所思。男人这一丝分神,最终成了她取胜的关键。
听到陆之缦的问题后,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他低声说道:“只是觉得棋盘上的胜负,终究没有太大意义。人生的棋局,谁也无法预料会走向何方。”
陆之缦点了点头,她想到了阿晏,清甜的声音如同蜜糖般甘甜,缱绻绵软地落在男人的耳畔:“也是。不过……很多人之所以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是因为心里有一个想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这句话让男人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让一条单身狗听这些,还真是有点残忍。”
陆之缦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的条件,找女朋友应该很容易。”
容易吗?未必!!!
若是属于旁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萧家的人,是影主的人,他又怎能不想方设法将其抢过来?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陆之缦身上,眼底隐约透着深邃的算计和难以言喻的执念。
曲终人尽散,无论两人此刻的对话如何轻松,始终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们本就是站在对立两端的人。
男人心中清楚,除非眼前的这个女人愿意放弃萧承晏,否则,一切不过是徒劳。而从这次的试探来看,陆之缦的态度显然表明了一切——这几乎不可能。
不过,诺拉的存在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他挑选诺拉模仿陆之缦,精心设计每一个细节,让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陆之缦的影子。
这种精心雕琢的刻意相似,本就是为了吸引萧承晏的目光。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不由自主地会将其当成心灵的慰藉与依靠。
而这,正是他布局的关键。
男人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的棋局,向来不拘泥于眼前棋盘上的得失,而在于对人心的掌控。他深谙人性弱点,每一步布局都隐含着深远的算计,宛如无形的丝线,将所有人牵引在他的手中。
陆之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男人,看着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的老公,从来不戴面具。”
男人的笑容在刹那间凝固,陆之缦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戴着面具,是因为你和这个世界始终保持着距离。就算你摘掉了这张面具,我依旧可以肯定,你还有另一张,只是无法被肉眼看见罢了。但我的老公,在我面前,从未戴过任何面具。”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一柄锋利的刀,直指男人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陆之缦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深邃瑰丽的眼睛,如同一片无底的深渊,藏着数不尽的阴谋与算计。它就像万花筒,绚彩而迷人,却让人永远无法看清他真正的面目。
片刻后,他终于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挑,仿佛在探寻两人间唯一可能的羁绊:“或许,就像你说的,我们再打一个赌吧。”
陆之缦毫不在意地问道:“赌什么?”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狂妄的期待,“赌你会不会爱上别人,比如——我。”
短短一句话,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陆之缦挑眉看向男人,似乎在看一个无聊的笑话,“呵,你未免也太无聊了吧。这个赌,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回答如同一盆冷水,将男人所有的试探彻底浇灭。他眸中那原本浮动的情绪,在这一刻慢慢沉淀了下来,最终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寂静。
女人都是骗子,但最狡猾且高明的骗子,往往是那些根本无意骗人,却能让旁人心甘情愿地被骗的人。
他有些怅然若失地盯着陆之缦的脸,忽然意识到,原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心遗落在她身上,而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不过,很快,他的唇角再次扬起了一抹诡异且更深、更危险的弧度。
他想到了一件更加有趣的事——如果影主,同时也是萧家家主的女人,主动选择了他,并亲手将萧承晏推向崩溃的边缘,那一刻的场景,会是多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