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陆之缦眼神微敛。若说之前的一切还未能让她完全看清事情的脉络,那么此刻她已经清楚七八分。
有人想要“招待”身为影主的萧承晏,但目的绝对不单纯。
而昨天那通电话落在那个女人手里,到底是意外,还是阿晏真的……沦陷了?
一整夜,陆之缦几乎没有合眼。虽然从外表看不出疲态,她的面容依旧清丽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夜脑海里千回百转,思绪翻涌。
念头转至深处时,她依然选择相信阿晏不会背叛。
陆之缦的原生家庭让她痛恨背叛,也让她比任何人都更厌恶那种将信任践踏在脚下的行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因一点蛛丝马迹就疑神疑鬼。
阿晏的温柔与真诚,以及他的眼神、行动和对她的无微不至,一直是她坚定相信的理由,也足以支撑她不去陷入最坏的假设。
可是,和叶尘的那通电话让她有些动摇。叶尘与祁言在电话中的紧张态度,让她捕捉到了一丝异常。那不是普通的掩饰,而更像是心虚,仿佛他们在极力隐瞒某些意料之外的事。
事已至此,她必须亲自去看看。
清晨,灰石镇被雨后湿润清新的空气包裹着。
天空泛着柔和的晨光,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氛围,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萧承晏从房间里走出来,已经洗漱妥当。他神色微沉,眉眼间难掩一丝倦意,显然昨夜并未休息好。
早已等在门外的叶尘和祁言对视一眼,眼底深处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萧总昨晚似乎很忙,看起来还有些没缓过来。”
“是啊,毕竟萧总对夫人相思成疾,积压的情绪总得找个宣泄口。”
“但我觉得萧总这样其实很不好。”
“谁说不是呢?但是……别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叶尘和祁言在暗地里通过眼神交流,显然已经将某些猜测坐实。
这时,萧承晏脚步一顿,侧目看向两人,神色平静,“你们昨晚在门口接了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却透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昨夜,他隐约听到门外的对话声,其中似乎提到了“夫人”两个字。这个细节让他的眼神深处多了一抹探究的光亮。
难道是缦缦打过来了?
祁言立刻低下头,显然不敢与他对视。
叶尘则干笑一声,迅速接过话:“夫人没有打电话过来。我们昨晚只是在商量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灰石镇,还是回华夏跟着夫人才安心。”
叶尘的语气自然,表情滴水不漏。但萧承晏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分明捕捉到了一丝闪烁。他并未揭穿,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迈步离开。
叶尘与祁言跟在萧承晏身后,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尽管他们仍感到有些后怕,却不敢表露丝毫。
三人一言不发地穿过琉璃轩精致的长廊,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面,给这片奢华的场所增添了一丝恬静。
当他们进入餐厅时,卡尔曼德早已等候在此,脸上带着标准的谄媚笑容,立刻上前迎接,姿态恭敬而讨好。
站在他身旁的诺拉,肩上的绷带刚刚换过,略显苍白的面容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低垂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怯懦,却又带着微妙的妩媚。
卡尔曼德微微弯腰,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影主大人,早上好!昨晚诺拉伺候得可还满意?”说话时,他故意用余光瞟了诺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毕竟,昨晚诺拉从影主房间中洗澡出来的消息,已经让他认定自己的“用心安排”得到了影主的青睐。他暗自庆幸自己的精明,更坚信这次“贴心之举”会让自己在影主心中增添几分信任。
萧承晏只是微微抬眸,冷漠地扫了一眼诺拉,薄唇微启,语气清冷,没有丝毫感情:“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诺拉一愣,紧张地攥紧衣角,抬眼委屈地看向萧承晏,眼神无助,仿佛受惊的小鹿。
她微红的双眸迅速浮现出一层雾气,但还是努力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抱歉,影主大人,是我不该冒犯您。”
叶尘和祁言不禁有些同情诺拉,萧总这是……准备始乱终弃了吗?
卡尔曼德的额头上悄然冒出了冷汗。他原本笃定的安排,此刻却成了烫手山芋。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诺拉,眼神中满是警告与恼怒,心中更是暗骂这个女人不争气。可当务之急是平息影主的怒火,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诺拉,这是怎么回事?”
诺拉咬住嘴唇,肩膀轻微耸动,像是在努力忍住眼泪。她垂着头,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唯恐再多说一个字会引来更大的责难。
卡尔曼德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中咬牙开口,试图挽回局面:“影主大人,诺拉曾在一场暴乱中舍命救过我的女儿,她对我有恩。还请您留她一命,让她暂且留在这里。她熟悉我们的一些机密情报,若贸然驱逐,恐怕……”
卡尔曼德的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他希望用“恩情”和“机密”来换得诺拉的暂时庇护,但他也很清楚,这样的理由在影主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萧承晏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冷冷地凝视着卡尔曼德,似乎在琢磨对方话中的每一个字。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令空气中的压力骤增。
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法忽视的杀气:“情报重要,但人……你既然想留,就记住,不要让我再看到她。”
话音落下,诺拉的脸色惨白如纸,连连点头,哽咽着道:“谢谢影主大人……谢谢您收留我。”
叶尘眉头紧锁,他抬眼望向诺拉,只见她的目光几乎黏在萧承晏身上,眼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叶尘心中有些不安。他又看了看诺拉的神情,突然意识到,这种依附与崇拜似乎别有用心。尤其是在萧总房间内发生的种种,似乎让一切变得更加复杂。
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毕竟按萧总的脾性,普通女人又怎能轻易接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