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缦命令站在门口的雇佣兵将陈芸“打包”上车。她转头对苏婉沂说道:“小姨,我会派人把陈芸送到苏家。”
苏婉沂微微点头,她的眼神透出一种决然,仿佛她已下定决心,所有关于过往的伤痛和愧疚,都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那些过去的人与事,终将只能藏在心底。
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陆之昂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一种深藏的痛苦和无奈:“小姨,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顿了顿,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母亲去世后,那几封寄到苗疆的信,是我按照母亲的遗愿寄出的……母亲她……一直对苗疆心存愧疚。她常常对我说,她对不起自己的阿爸和阿妈,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也没有做到对家族的承诺。”
苏婉沂的眼中涌上了一层水雾,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族人和苗疆从来没有怪过阿姐,阿爸和阿妈也是... 之昂,你和小缦,永远都是我们苗疆的孩子。”
心中那股沉痛的情感再次涌上苏婉沂的心头,仿佛在每一个字之间都刻意停顿了很久:“阿姐已逝,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你和之缦不一定要回苗疆,我们也会培育新的蛊王,选出新的圣女……你们的选择是自由的,我希望你们和阿姐希望的那般,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家族的负担所束缚。”
苏婉沂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滑落:“苗疆不仅仅是一个地方,它是我们所有人灵魂的寄托。我不强求你们返回,但请记住,我们永远是家人。”
陆之昂和陆之缦心头一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可言喻的东西在心底升腾。
二人看向苏婉沂,那双清冷的眼睛透着一丝母性的柔情。她是他们的亲人,是母亲的妹妹,也是他们的依靠。
苏婉沂转过身,望向窗外,眼前的风景渐渐模糊。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苗疆那片青葱的土地,和与阿姐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她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无论如何,我会替姐姐继续守护苗疆,也会为你们留一条回家的路。”
陆之昂和陆之缦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苏婉沂的话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静而复杂的气氛,仿佛所有未曾言说的情感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在这条承载着无数过往与责任的道路上,每个人都已经准备好迈出自己的步伐。
送别苏婉沂后,陆之缦站在门口,目送着那位与母亲同根同源的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外面的天色逐渐阴沉,乌云低低地压着,仿佛要吞噬整个京都的天空。
雨势无声蔓延,笼罩着这座城市,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连时间也被这一片沉默的阴霾凝固。
陆之缦心中的痛楚未曾散去,但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视线凝聚在陆之昂的身上。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坚定:“哥哥,我们一起去见母亲吧!陆天泽,他欠母亲一个郑重的道歉。”
陆之昂的手微微一紧,他低头看了看陆之缦的眼睛,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悲痛都在彼此的眼神中交织。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种无言的共识,两人心中都充满了决绝的情感。
几乎没有多做停留,两人便出发前往城郊一个隐秘幽静的陵园。
这个陵园位于京都的边缘地带,远离尘世的喧嚣,是母亲安眠的地方,也是唯一属于她的静谧天地。
陵园内清冷肃穆,母亲的墓碑上雕刻着她的名字,以及一张定格着她最美时刻的照片。
陆之昂和陆之缦站在母亲的墓前,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细密的雨丝穿透乌云,轻轻滴落在他们的肩头。
照片中的女人大约三十岁,精致的五官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美感。眉眼之间,既有温婉的清丽,又带着一种独特的妖娆,仿佛能在不经意间捕获人的心。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永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让人感到亲近,又带着几分神秘。
每一次看着这张照片,陆之缦的心中都会涌起无尽的疼痛。独属于母亲的那份美丽与微笑,仿佛能穿越时光,依旧温暖如初,却成为一个无法触及的梦。她曾是那么美好,而这种美好,却被禁锢在一张黑白照片中,永远无法重现生机。
陆之昂站在一旁,穿着一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服,身形挺拔如松。然而,此刻的他与周围的阴冷景象融为一体。察觉到陆之缦情绪的变化,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嘴角紧抿,似乎也在强压内心的伤痛。
就在此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咚”的重响。
二人迅速转身,看到祁言正将一个男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祁言低头,恭敬地向陆之缦报告:“夫人,陆天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