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军师黄文炳的停顿,厅内众人的眼光都看向朱贵。
他们都等着朱贵下达接下来的命令。
此刻是北取河北,还是南伐淮西,须得一决。
朱贵缓步走近沙盘,目光如炬。
他先落于河北大名府的微缩城郭,又缓缓移向淮西重镇徐州。
沙盘上,两处要地如棋局双子,牵一发而动全局。
夺下大名府,就扼制住了田虎的咽喉,同样也给了赵宋一个大大的耳光。
如今大名府乃是赵宋陪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他又想夺徐州。
只要徐州到手,并驻下重兵,那整个山东的西南方就高枕无忧了。
这两个战略要地他都想要,但现在还没有和双方共同开战的条件。
别忘了;
除了王庆和田虎,还有方腊和赵宋朝廷。
赵宋朝廷即便是再弱,要是跟朱贵拼命的话,也足以让他喝上一壶。
另外朱贵若是露出太大的野心,方腊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若方腊暗中协助王庆、田虎,他亦无全胜之把握。
朱贵眼睛巡视两圈,抬头看向黄文炳道:
“军师是何意?”
黄文炳听了,将手中竹竿轻搁案头。
抚须望向厅外渐染秋色的庭院,答非所问的说道:
“齐王,眼看就要深秋了。
赵宋和北辽虽有盟约互不侵犯,但每年的深秋,辽国都会有不少兵马劫掠我汉人百姓。
对于这些事情,辽国声称这些人马都是山贼野匪。
他们根本管不了。
懦弱的赵宋朝廷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多言半句抗议之词,更不敢派兵剿灭……”
听着黄文炳的话语,张叔夜袖中双拳倏然紧握,青筋暴起。
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黄文炳说到这里,用手中的杆子向北方猛的一点,声音凝重了许多:
“既然赵宋护不住百姓,那就由我齐鲁健儿来。
齐王只要高举平北辽,拯百姓的大旗,定然能够收拢一大波民心。
河北田虎不得人心,我们此举不论在大义上,还是师出有名,都能碾压此人。
以臣之见,我们下一步的动作就是夺取河北。
但是……”
说到这里的黄文炳阴阴一笑道:
“只要我们下定决心,田虎不足为虑,早晚为齐王囊中之物。
到时候我们北上的消息,肯定会传遍天下。
都等着看我们和田虎热闹的同时,我们可派一路奇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下徐州。
并牢牢掌控……”
朱贵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说到底还是想两边开战啊!
他沉吟着说道:
“军师的计谋不错;
只是本王听说王庆早就派了大将酆泰镇守北方,就怕我们夺了徐州。
我们即便是夺下徐州,王庆肯定会狗急跳墙,不会和我们罢休吧?”
“呵呵……”
黄文炳再次阴冷一笑道:
“现在的徐州还在朝廷手中,王庆只是窥视,他还不敢去夺。
因为他没有把握能够守住徐州。
不错;
徐州是南北咽喉,同样也是四战之地。
徐州到手之后若守不住,便如顽童怀璧行于市井,终成他人囊中之物。
闻焕章听得有点糊涂。
他两条白眉拧在一起,捏着胡须问道:
“那我们若是全力和田虎开战,又怎么有把握守住徐州?”
“嘿嘿……
左相忘记他们了么?”
黄文炳手里的竹杆点了点山东的东北方向。
“青州水师?”
朱贵和闻焕章齐齐出声。
“不错,正是青州水师!
如今的青州水师和登州水师已经有了三万精兵。
还有大小战船已经下水,是时候让他们出来走动走动了……”
黄文炳一边说着,手中竹杆在沙盘上快速点动,语气同样加速几分:
“济州城距离徐州不过两百里左右。
齐王先派出一路人马驻扎在济州城。
等北方战起,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
这路人马要迅速抢占徐州,并牢牢控制城池。
另外青州水师要第一时间出青州港,一路沿泗水湾南下。
最后通过运河到达淮海。
嘿嘿……
徐州这还第一次水陆双守。
只要谁敢动徐州,水军的兄弟第一时间便能截断他们的后路……”
黄文炳说到这里,语气变得阴森了几分;
“这次我们不能心慈手软了,是时候杀戮一番了。
到时候也让天下人看看齐王的威严……”
听着黄文炳的话,大厅内众人的呼吸都减小了几分。
朱贵没想到黄文炳提出了这种办法。
他长吐一口气,眼光从所有武将脸色扫过,淡淡说道:
“军师的计谋天衣无缝,只要按照他的安排,徐州肯定稳若磐石……”
他说着话,眼睛落在关胜几人身上,继续沉思说道:
“关胜、徐宁、郝思文、宣赞听令……”
“末将在……”
关胜几人先是一愣,随即大步出列。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滔天功劳会落在他们几个新降之将的头上。
“本王命关胜为主将,徐宁为先锋。
郝思文、宣赞为左右副将。
你们四人率领两万精锐,择机夺取徐州。
另外命青州水师统领张顺、副统领刘梦龙驻军淮海,同时守卫淮河流域……”
“对于徐州城需要的所有兵器辎重,要优先提供。
保证粮草充足……”
“派遣使者前去河北田虎处。
质问他为何出尔反尔,以来使得我们师出有名……”
“这次攻打大名府,本王御驾亲征……”
随着朱贵一条条的命令下达,厅内众人齐齐一躬身。
闻焕章面有愁容道:
“齐王,我山东兵足将广,区区一个田虎不值当您亲自挂帅吧?
不如指派几位将军前去。”
朱贵微微一笑道:
“山东不过是我们的一个起点罢了。
小小的兖州城也并非齐王宫所在地。
本王之所以亲自挂帅,就是想要迁都大名府。
本王唯有坐镇大名府,才能真正雄居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