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任若全把自己的未婚妻也带回了家一起过年,叫余悦,让大家叫她小余就行。
小余是个娇小温柔的女孩子,笑起来会捂着嘴,非常可爱。她这次来带了不少礼物,甚至还有陈知南的份儿。
任观心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小余笑吟吟地把包装精美的礼物双手捧着递给陈知南,忍不住想能进豪门的女孩儿果然都不一般,陈知南逼婚任若全的事儿当时闹得那么大,任若全现在看到陈知南都忍不住要回避一下视线,没想到他的未婚妻反而坦坦荡荡的,很从容。
陈知南拿着礼物转回来后,任观心小声和他说:“她竟然一点儿都不介意。”
“介意什么……”陈知南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反应过来后看了任观心一眼。
任观心还没明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陈知南忽然回头,对小余道:“小余,你一点都不记恨我吗?”
“哎……”任观心无力地拦了一下,但还是没能拦住陈知南的嘴。
小余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弯眼笑了:“陈哥您说笑了,我哪儿可能记恨您。您当初的做法,身为omega我能理解,现在您又是……”她看了任观心一眼。
“是,我是你弟夫了,这么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小辈,收你个礼物也正常。”陈知南点了点头,回到了任观心身边,小声对着他道:“现在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了没?”
任观心简直无奈,点了点头。
陈知南看着他笑了:“从辈分上来说还是她占了我便宜呢。要叫那么个小姑娘嫂子,还挺新鲜。”
“啊……”任观心一把抱住陈知南,叹了口气,又变得很想笑:“委屈你了。”
“这点委屈还受得住。”陈知南拍拍他的背。
吃完年夜饭后,任观心从陈知南那里收到了一个很大的红包,很厚,捏着起码有一万。
他捏着红包,惊讶于自己这个年纪了还能收到红包,还不是从长辈那儿收到的,是从爱人那儿收到的。
虽然爱人比他年长十岁勉强也能算是半个长辈吧。
任若全看到了还嘲笑了一下:“小二,越活越回去了啊,都收起红包来了。”
任观心白了他一眼:“大哥,不能因为没有人给你发就搞嫉妒这一套啊。”
任若全一噎,旁边小余眼疾手快,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拍到了他手里。
笑容这才回到了任若全脸上。
任母看着,有些好笑:“你们兄弟两谁都别说谁,全都越活越回去了,一个二个都要自己老婆哄着。”
任观心本来想要坚持一下,但听到老婆两个字的时候唇角还是没忍住往上勾了勾。
各自回屋洗漱时,任观心抱了抱陈知南:“陈哥,我妈说你是我老婆。”
陈知南当时看到他脸上表情的时候就知道小少爷要来这么一句:“我不是吗?”
“我就是担心你会介意这个称呼,毕竟你是男人。”任观心说。
陈知南看了看他:“难道你想叫我老公?”
任观心顿了下,忽然笑了笑:“可以啊。”
陈知南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可以通过任观心的一些微表情分辨出这个小少爷每个笑容背后代表的意思。
比如现在这个笑容就是想要把他抱到床上去的意思。
陈知南推了推他:“我要洗澡。”
“我也要。”任观心说:“一起。”
平时在自己面前不怎么着调、还偶尔会撒娇的小少爷,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变得霸道且说一不二。
陈知南被他抱着进了浴室。
任观心的信息素让浴室里的水汽闻起来像是下了一场雨。
陈知南夹着他的腰,被Alpha很用力地钉在墙上。
起伏间,陈知南感觉到任观心舔了舔他的耳朵,然后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声:“老公。”
陈知南抓在任观心后背的手顿时变得更加用力。
等真的洗完澡出去,任观心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后背:“陈哥,你下手也太狠了。”
陈知南把睡衣甩给他:“穿衣服!”
小少爷在浴室里非要他站着,要么就要他自己搂着,全是费力气的事,他又不敢松手,这一场弄完陈知南也是有了自己已经三十多的实感,完全跟不上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力气。
尤其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是个优质Alpha,那就更跟不上了。
又累又困的陈知南现在只想睡觉。
好在任观心被他甩了一下衣服,也没再继续讨嫌,三两下套上了关了灯就钻进了被子里,抱住了他。
睡觉之前,任观心凑在他耳边又问了一句:“陈哥,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发红包?”
陈知南道:“以前没人给你发吧?”
任观心愣了愣:“……嗯。”
任二少肯定是有的,但任观心没有。
而且就算他现在是任二少,也已经过了收红包的年纪了。
要是没有陈知南给他发,那往后就永远都没有了。
但陈知南给他发了。
并迷迷糊糊地说:“以后每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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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又要开始上班。
当了老板也是不能松懈的,尤其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家公司还在等着在任总的带领下步入正轨。
乐辰那边暂时不用再耗那么多心力了,任观心的重心也可以转到其他公司上看看怎么运转怎么规划。转了重心,文斌和朱小悠这两个他却是一直带着的,能让陈知南放心,人也好用,没不带上的道理。
但他不找事儿,事儿却喜欢主动来找他。
这天正开会呢,手机上来了个电话,乐辰的金牌经纪人,提示栏里还有个消息,说十万火急,老板快接电话吧。
任观心抬手示意会议暂停,自己则拿了电话走出会议室。
“出什么事了?”他接了电话。
“杨哥进医院了。”经纪人也很言简意赅直接陈述重点。
杨哥?
哦杨彦秋。
虽然这位朋友和他的名字让任观心的私人生活乱套了一阵子,但毕竟是乐辰的摇钱树扛把子,帮了任观心也是客观事实。
他问:“医生怎么说?”
不治之症?
“信息素紊乱。”经纪人叹了口气:“本来那支抑制剂不该打的,但杨哥说快杀青了,不能给大家添麻烦,就……”
任观心在听到病名的时候惊了一下。
随即很快冷静下来:“能用药物治疗吗?还是说要去找Alpha。”
“就……”经纪人吞吐了一下:“现在用药物治疗实在太慢了,至少一个多月,投资……”
一个多月,等病好了再去拍,怕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任观心在这时候很没有人道主义的用资本家思维想了一下,觉得杨彦秋再打一针抑制剂直接把戏拍完了再进医院才是最好的。
要被挂路灯上了。
任观心道:“那有能匹配的Alpha吗?”
“暂时还没找到。”经纪人顿了顿:“任总您要去看一下吗?”
任观心茫然了下:“我去干什么?”
“咱们这次可是往这个电影组里投了很多钱的啊!”经纪人痛心疾首:“任总您不在乎吗?”
任观心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竟然以为经纪人在帮忙拉皮条的龌龊思想。
不过……
“我过去了也没什么用吧。”任观心叹了口气:“我一个已婚Alpha也不可能跟他做信息素匹配啊。”
经纪人沉默了一下,也叹了口气:“任总,您之前是不是在这间医院做过匹配度测试?”
他说了医院的名字,任观心发现竟然正好是付钦在的那间医院。
“是。”任观心说。
“您的信息素在医院留了样本,杨哥他似乎委托了医生私自测试了您和他的匹配度。”
任观心脑子嗡的一下差点炸开了:“这是犯法的吧!报警了没?”
“还没报警,但——”经纪人的语速突然加快:“您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高到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光是这一点您也应该过来看一下。”
“有多高?”任观心问。
“99。”经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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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南接到付钦电话的时候正在对着一罐封存了不知道多久的茶叶研究怎么把上面的盖儿打开。
他单手滑开接听:“付主任。”
付钦一点儿废话都没跟他说:“那个叫杨彦秋的小演员你认识吗?”
陈知南把茶叶罐子放回原位,决定之后拿去送给哪个喜欢喝茶的老总,把烦恼留给他人:“认识,观心公司里那个头牌。”
“他信息素紊乱住我们医院来了,并且不知道找了哪门子关系,让一个实习医生拿了小少爷的样本和他的做了匹配度测试,你猜猜结果是什么?”
陈知南说:“结果是什么?”
“99,听到了没?99!”付钦抬高了嗓门:“你知道99代表着什么意思吗?说是老天赐的因缘都特么折辱了这个匹配度,得是十生十世转世轮回爱恨纠缠不休才能在这一世拿到99的匹配度!上一个这么高匹配度的还是在二十年前,现在人孩子都能凑一个足球队了!”
陈知南笑了笑:“一个足球队?这是要么怀孕要么在怀孕的路上,一点都没歇着啊。”
付钦道:“你这重点抓的……现在问题是足球队吗?问题是这个99!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你和小少爷的匹配度放一般情况下是挺够看了,但这……一般Alpha不可能对这个99不动心的。”
客观的说,陈知南觉得付钦说的没错,这可是99啊,当年第一个99出来的时候都上新闻了。
以他的性格,这会儿起码也得有点怀疑和不安。
但出乎意料的,陈知南一点都没有。
他的心里很安定,很平稳,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撼动一丁点。
因为任观心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根本不会想东想西。
陈知南闭了闭眼,笑了。
他在这一刻意识到,任观心把自己“修”好了。
缺乏力量的内心得到了足够的力量,于是残缺也变得完整。
“不担心。”陈知南说:“你也别瞎操心了,皇上都不急你急什么?”
“嘿——我担心你呢,你还骂我太监是吧。嗯?等会儿,外面吵起来了好像,我去看看。”
付钦这么说着,走去开了门。
然后对着走廊上制服笔挺的帽子叔叔露出了空白的表情。
“您好,是付主任吧。”大队长模样的帽子叔叔走过来,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我们这边接到报案,说你们医院有私自调用信息素,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匹配度测试的情况。”
付钦大脑也空白了。
陈知南却是笑出了声。
“付主任,你先忙吧。”他说:“有事等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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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时,陈知南刚进门,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被迎面抱了个满怀。
“陈哥。”任观心搂着他:“你知道那件事了没?”
陈知南抬了抬头,把脸从任观心的怀里蹭出来,笑着说了个数字:“99?”
“嗯。”任观心松开了手,看了看他的表情:“你……没吃醋?”
陈知南道:“你是希望我吃醋了还是没吃醋?”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换鞋。
任观心让他坐到一旁的鞋凳上,蹲下身给他换鞋,脸上有点纠结:“都有点希望吧。”
“没吃醋。”陈知南说:“上次说起那个杨的时候你都那么委屈了,我不可能再因此怀疑你,而且……”他伸手挑了下任观心的下巴:“你也不是能被那点匹配度勾走的人。”
任观心仰着脸看着他,眼睛一点点亮了。
最亲近的人才能最快感觉出对方的改变。
任观心现在就能明显感觉到陈知南变了。
这个改变不是一时半会突然的改变,而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改变过来的。
以前那个总是多疑又容易不安,对身边人充满了防备之心的陈知南已经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可以去相信别人,也有勇气去相信别人的人。
信任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但对陈知南这样的人来说,要做到却很难。
刚认识那会儿,任观心曾对陈知南做过“内心没有力量”的评价。
但现在,他能看出陈知南那颗“没有力量”的心已经不再如气球般飘忽在半空中,而是装满了东西,落到了实地。
真好。
原来这就是清除了一个人黑化值的感觉。
真好。
任观心这么想着,站起身,在陈知南的唇上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