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空气沉闷得像一坨湿棉花,堵在我胸口。
灰尘的味道呛得我喉咙发痒,眼前的一切都蒙着一层模糊的纱,像是蒙太奇电影里的老旧片段。
我挣扎着撑起身子,后背火辣辣的疼,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
“三百年前你叫任慕雪,自愿与仁哥哥缔结双生契约……”
一个尖锐的声音,像一根针扎进我混沌的意识。
我眯起眼,努力去看清说话的人。
是任慕宁,她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白色长裙,手里握着一把桃木剑,剑尖直指我的心脏。
那张精致的脸此刻却扭曲狰狞,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双生契约?
任慕雪?
这些词像炸雷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开,震得我头皮发麻。
我是贺离月,一个普普通通的考古系学生,兼职做个鉴宝主播,怎么就和三百年前扯上关系了?
还没等我理清思绪,窗外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
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只见阁楼对面的一面青铜镜,正对着我们。
镜面里,我和任慕宁的倒影诡异地重叠在一起,像是两个灵魂被强行融合。
更恐怖的是,镜面开始渗出血来,鲜红的血珠像眼泪一样,顺着镜面滑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血泊。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地板下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木板,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低头一看,发现任慕宁的脖颈处,竟然浮现出一层细密的、青灰色的鳞片,像蛇鳞一样,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而我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锁链烙印,与那些鳞片如出一辙,像是某种邪恶的图腾。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阁楼角落里一个上了锁的木箱。
我踉跄着走过去,费力地撬开了锁。
木箱里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任氏族规》。
我翻开书页,一行行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却写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双生契约,需血亲献祭,方可永世相守。
血亲献祭……我的目光落在书页上的一幅插图上,画的是一个穿着民国时期服饰的女人,抱着一个男孩跳入血池的场景。
女人的脸,和我……竟然一模一样!
而那个男孩,依稀能看出是小时候的任仁。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任慕宁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将桃木剑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当年你替仁谦挡下皮尸反噬,现在……”她的话还没说完,桃木剑突然化作一团血雾,像一条红色的毒蛇,缠绕上我的身体。
与此同时,地底深处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紧接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尖锐刺耳,像是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任仁那张妖异的脸,从我的瞳孔中撕裂而出,带着疯狂的笑意,向我逼近。
就在这时,周慕云破窗而入,他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
而我,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镜中自己的倒影,与记忆深处那个抱着五岁任仁跳入血池的女人,完全重合!
任子谦怨毒的声音,从任慕宁的体内爬出来:“姐姐……终于回来补全契约了……”
腥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我的口腔,任慕宁咳出的血沫里,竟然夹杂着细碎的青灰色鳞片,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蜕皮,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涌。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当年你自愿献祭,现在……”她猛地扯断了颈间的玉佩,露出锁骨下方一块青黑色的纹身——竟然和我手腕上的锁链烙印,是同一个古篆字符!
我下意识地捂住手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就在这时,祠堂方向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我心脏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踉跄着后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有阁楼对面那面青铜镜,依旧清晰地映照着我和任慕宁的身影。
可现在,镜中的我,瞳孔里竟然映出了两个重叠的任仁虚影,一个天真烂漫,一个阴鸷狠毒,像是在争夺我的灵魂。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我拽向那面镜子,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一样。
镜面开始扭曲变形,两个任仁的虚影也越来越清晰,他们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交织回荡,一个温柔缱绻,一个冰冷刺骨。
“姐姐……回来……”“回来吧……”
祠堂的轰鸣声还在耳畔回荡,像巨兽濒死的哀嚎,震得我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
任慕宁那张扭曲的脸、怨毒的眼神,还有那句“当年你自愿献祭……”不断在我脑海里盘旋,像一根根尖刺扎得我头皮发麻。
我踉跄着后退,高跟鞋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却盖不住我剧烈的心跳。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猛地钳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几乎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
“三百年前你本就该是双生核心!”陈九郎的声音,带着一种癫狂的兴奋,像是终于找到了失落的珍宝。
他从血池中拽出我,那粘稠腥臭的血水溅了我一身,像无数条冰冷的蛇缠绕着我的肌肤,让我止不住地颤抖。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中的两块血玉合二为一,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字——“仁谦慕雪”。
任仁…慕雪…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阁楼对面的青铜镜里,任仁的脸也开始扭曲变形,一半是天真烂漫的少年,一半是阴鸷狠毒的妖面,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在他脸上交替出现,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拉锯战,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姐姐…回来…”温柔缱绻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回来吧…”冰冷刺骨的声音紧随其后,像一把尖刀刺穿我的耳膜,让我不寒而栗。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撕扯成两半,一半被温柔的呼唤吸引,一半被冰冷的威胁恐吓。
我痛苦地捂住脑袋,想要摆脱这种撕裂般的痛苦,却无济于事。
“双生契约需要完整的三魂…”任慕宁的声音虚弱无力,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我低头一看,她颈间的玉佩裂开了,殷红的血正沿着纹路缓缓渗出,像是在哭泣。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我低头一看,心脏的位置竟然浮现出一个青铜棺的形状!
紧接着,陈九郎手中的血玉猛地刺入我的心口,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抽出血玉,上面赫然沾着一截染血的婴儿锁骨!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只有那刺骨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我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永夜契约即将闭环!”周慕云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像是在宣告某种仪式的完成。
祠堂的主梁被他的青铜弯刀斩断,地底的血池像火山喷发般涌了出来,腥臭的血浪瞬间将我淹没。
在血浪中,我看见了前世记忆的碎片——五岁的任仁,小小的身影站在我的棺椁前,将一块刻着“慕雪”的血玉塞进棺材里…
而那具棺材…竟然是我!
我是棺材的转世?!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选我!”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我,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绝望的祈求。
是任仁!
我本能地想要回应他,可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在我的脑海里嘶吼着,要吞噬我的魂魄。
“血玉需要…”顾长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手机里传来,我努力想要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却发现陈九郎的脖颈上,竟然浮现出一条金色的锁链,和我手腕上的烙印一模一样!
“不…”我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落…
“他…是谁…”
腥臭的血水骤然凝固,像一块巨大的红宝石,冰冷刺骨。
我低头,看见血泊表面光滑如镜,倒映出我和任仁背靠背悬浮在血月下的身影,诡异而妖冶。
掌心一阵刺痛,我摊开手,陈九郎的血玉竟在我手中碎成了粉末,细小的颗粒像红色的沙砾,从指缝间滑落,融入血泊之中。
祠堂深处,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细弱却尖锐,像是锥子般钻入我的耳膜。
紧接着,孩童嬉笑的声音也交织其中,清脆悦耳,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两种声音重叠在一起,像一首怪诞的二重奏,敲击着我的神经。
我猛地转头,看向任慕宁。
她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镜面,冰冷而空洞,倒映出一个与我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白衣胜雪,眉目如画——那是……任慕雪?!
“姐姐……”镜中的女子嫣然一笑,伸出手,像是要穿过镜面将我拉进去。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是谁…”任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颤抖而虚弱,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我猛然回头,却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