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发大水了吗？洪水这么猛！”
“天理者放这段画面是啥意思啊！难道这与江钟震的罪行有什么关系吗？”
当即就有不少观众议论起来。
“你们以为这是自然灾害吗？不！那不是天灾，那是人祸！”
李冥轩在直播间稍微解释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播放起来。
画面再次切换，来到了一间同样戒备森严的指挥部。
地图铺满了巨大的桌面，几个身穿高级军官制服的人围着地图，神色凝重。
“总座，真的要下决心吗？”一个参谋模样的军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华源口一旦炸毁，下游的预、婉、淑三省数千万百姓将死伤惨重，无家可归，您是否再考虑一下。”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年轻时候的江钟震。
他手中捏着一支红蓝铅笔，指着地图上某个关键的位置，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
“小日子的机械化部队推进神速，我军正面战场节节败退。若让其沿平汉线南下，直取五汗，则国都难保，抗战大业将毁于一旦！”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必须以空间换时间，用这滔天洪水，暂时阻挡小日子的兵锋！”
“可是……下游的百姓……”另一个将领试图劝阻。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江钟震猛地一拍桌子，语气森然，
“这是命令！为了抗战大局，些许牺牲在所难免，立即执行！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场所有的高级将领，见这架势，知道劝解也无用，就没有人再敢多言。
“些许牺牲……！”
直播间里，无数虞国观众听到这四个字，瞬间红了眼眶。
“还些许牺牲？那是几百万人！几千万人啊！！”
“畜生！畜生！他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我的老家就在婉北，我爷爷奶奶就是那场大水里的幸存者！
据他们亲口说，当时村子瞬间就被淹了，等水消去后，地上全是人和牲口的尸体，那场面不敢想象！”
“为了阻挡敌军几个月，他竟然……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下游手无寸铁的百姓，难道就不是他的国民吗？”
“千里泽国，饿殍遍野！史书上这八个字，背后是多少家庭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抗战有功？这功劳是用几百万同胞的命换来的吗？”
“我之前看历史书还觉得，这可能是无奈之举，现在看到他下命令时这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我只觉得恶心！”
愤怒的弹幕几乎要将屏幕淹没。
其他国家的观众也被这残酷的真相惊呆了。
画面再次切换，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指挥部，而是洪水肆虐的现场。
镜头仿佛就在水面上漂浮，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浑浊洪水。
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尚未完全淹没的屋顶和树梢，上面挤满了绝望呼救的人。
近处，漂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破碎的家具、死去的牲畜、还有……一具具冰冷的、已经开始浮肿发白的尸体。
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扒在一块漂浮的门板上，她的眼神惶恐不安，充满了绝望。
洪水冲垮了她的家，卷走了她的丈夫和年迈的父母，
只剩下她和怀里这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洪水会将她们带向何方。
另一个画面，一个老汉划着简陋的木筏，上面载着他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孙子。
洪水淹没了他家的田地，冲走了所有的粮食。
他只能带着孙子，漫无目的地在洪水中漂流，希望能找到一块活命的陆地。
孩子的哭声已经微弱，老汉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无声的泪水。
还有那些趴在树上、屋顶上，苦苦等待救援的人们。
他们眼睁睁看着洪水上涨，看着亲人在身边被冲走，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哭喊和哀嚎。
饥饿、寒冷、恐惧，以及被抛弃的绝望，笼罩着这片由人为制造出来的泽国。
这些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剜在江钟震的心上。
被强行代入受害者视角的他，感受着刺骨的寒冷，闻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听着耳边无休无止的哭嚎。
“不……不要……这不是我做的！”
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呜咽。
试图将这些画面驱逐出脑海，但那股无形的力量却死死地按着他，让他不得不看，不得不听，不得不感受。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抱着婴儿的妇女绝望的眼神，听到了那个老汉无声的哭泣，感受到了那些扒在树梢上的人们彻骨的寒意。
“是为了抗战……是为了胜利……！”他还在喃喃自语，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声音已经微弱得如同蚊蚋。
“为了你的胜利，就可以牺牲他们吗？”
李冥轩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穿了他最后的自我麻痹，
“他们也是虞国的子民！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你所谓的‘大局’，难道就可以肆意践踏他们的生命吗？”
还没等江钟震有所反应，李冥轩继续说道：
“根据统计，华源扣决堤，直接或间接造成至少八十九万平民死亡，受灾人口超过一千两百万，
制造了东西长达四百公里、南北宽约五十至八十公里的黄泛区！
无数良田被毁，生态环境遭到毁灭性破坏，其遗祸至今未绝！”
“八十九万……八十九万……”
江钟震失魂落魄地重复着这个数字，脸色惨白如纸。
他戎马一生，见惯了生死，也下令处决过无数人。
但如此庞大、如此具体的数字，以及刚才那身临其境的体验，终于彻底击垮了他。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纯白的空间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涌起一阵病态的快意。
“吐血了！哈哈，活该！”
“八十九万条人命啊！这口血吐得太轻了！”
“这才哪到哪？他的罪孽何止这些！”
“天理者大大威武！继续！让他把欠下的血债都看清楚！”
“建议加大力度！让他体验一下被洪水淹没的感觉！”
“楼上的，你那是魔鬼吗？不过……我喜欢！”
弹幕里充满了各种幸灾乐祸和要求“加钟”的言论。
对于这个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历史罪人”，观众们没有任何怜悯。
李冥轩看着瘫在地上吐血的江钟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