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昌盛的家在西郊的帝苑别墅。
撩拨景莹未得逞,他怅然若失。
本来想找芳芳,可是,钟杰在景州。
这个是底线,是不能跨越的。
钟杰的逆鳞,是不能触碰的。
让李峰的提拔泡了汤,自己不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嘛。
没办法,他只得悻悻回到家里。
没了那个景莹,毕竟,家里还有个井莹,聊胜于无啊。
赖昌盛整日里花天酒地,井莹已经见怪不怪了。
井莹这个结发妻,是个农村妇女,当时,也是村里的一枝花。
早年,井莹也是跟着赖昌盛一路打拼走出来的。
后来,赖昌盛耍大了,井莹也懒得跟着担惊受怕的,就退居家里,做起了家庭主妇。
对自己这个丈夫,井莹是爱恨交加。
赖昌盛在外沾花惹草,卧花眠柳,井莹当然是知道的。
但她不像其他的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井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去操那份闲心,生那个闲气。
男人嘛,不都是那个德行?这山望着那山高,老牛都爱吃嫩草嘛。
当然,井莹也是有底线的。
那就是只要你别提离婚。
否则,我跟你没完。
有一次,赖昌盛稍稍有了点那意思,井莹勃然翻脸,说,赖昌盛,你别他妈的蹬鼻子上脸,信不信?把老娘我逼急了,能把你的发家史给翻个底朝天?!
嘚,赖昌盛立马嘬了口。
井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倒也想得开,人这一辈子,怎么活都是活,不管别人怎么活,反正我井莹,活在当下。
想那么多,你累不累呀?!
井莹之所以这么大度,还跟自己没能给赖昌盛生儿子有莫大的关系。
他们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赖雯雯。
生完赖雯雯,不知什么缘故,她又怀上过两次,都流了。
后来,就成了习惯性流产。
从心底深处,井莹觉得挺对不起丈夫的。
这也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之一。
见赖昌盛醉醺醺地回来,井莹给他倒了杯开水,埋怨着说:
“老赖,怎么又喝成了这个样子!”
赖昌盛见是白开水,说:
“这多寡淡啊,给我泡杯浓茶醒醒酒吧。”
井莹只得泡着茶,说:
“这么晚了,喝浓茶,不利于睡眠的。”
赖昌盛戏谑道:
“睡什么睡!我等一会儿要打井呀!”
井莹脸一红,说:
“你都没有一句正经话,没脸没皮的。”
赖昌盛“嘿嘿”干笑了两声,端起茶杯,吹吹升腾起来的热气,抿着小口喝。
井莹的脸红,是有缘故的。
“我要打井呀”也是夫妻俩人的秘密。
早年刚起步,赖昌盛什么小钱都挣。
他曾经买过钻机,打过井。
那个时候,女儿雯雯还小,才两三岁。
晚上睡觉时,孩子自然要缠着与妈妈睡的。
夫妻俩准备做功课的晚上,井莹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就提前让雯雯睡在小卧室里。
因为临时再抱往小卧室,孩子醒了,弄得俩人很扫兴。
赖昌盛就与景莹说,人家有对夫妻,就很聪明的,俩人约定了暗号。
井莹问,啥暗号?
赖昌盛说,俩人想的时候,吃晚饭的时候,丈夫就说,吃完饭,洗衣服啊。
井莹说,那你以后也这么说,不就得了?
赖昌盛说,你听我说完嘛。有一天,吃完饭,男的说,吃完饭,洗衣服啊。女的还没吭声,结果,孩子倒是接了腔,说,爸爸,不行的,洗衣机坏啦。
井莹说,呵呵,那咱约定个啥暗号?
赖昌盛说,就说“我要打井”吧。
井莹说,大晚上的,你打什么井呀?听着也不像那回事嘛。
赖昌盛说,怎么不像?我就是钻机嘛,要打你这口井嘛……
嘚,就这么着,这成了俩人多年的暗号。
当时,夫妻俩还是很恩爱的。
直到雯雯大了,与妈妈分房睡,这才不再“我要打井呀”。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
井莹陪坐着,就闲问道:
“晚上和谁喝酒,喝这么多?”
其实,井莹并不关心他的社交,这纯粹是干坐着没意思,无话找话。
赖昌盛感叹着,说:
“与京城来的一个客商。你说怪不怪,这生意做着做着,又他奶奶的做回去了!”
井莹不解其意,就问:
“什么做回去了?啥意思?”
“还回咱乡下去,修理地球,老本行嘛。”
对这个话题,井莹有了兴致,问:
“噢……种地?”
“不!种树!”
赖昌盛就把双方合作,准备租地搞苗木基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当然,一些核心的秘密,他都一概省略了。
井莹听完,咧了咧嘴,说:
“老赖,我看你是忘本了!”
赖昌盛一愣,问:
“什么意思啊?”
“我问你,现在几月份?”
“5月份啊。”
“即便你用个把月时间租了地,6月收完麦子,能种树吗?树能活吗?你这脑子是进水了吧?”
赖昌盛一拍脑门,说:
“嘚!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这不是进水了,是被驴踢啦。”
井莹又说:
“地倒是可以租,要栽树,怎么着也得等到12月以后,到明年3月底以前,这才是季节嘛。”
“我把这茬给忘啦。”
赖昌盛心里话,看来,这笔钱要想赚下去,道路开工的时间必须拖后!
否则,你掏钱买来的苗木,种上的都是死树,谁给你赔偿呢?
怎么才能让道路开工的时间后延呢?
那就由景总那边在京城里做工作嘛。
她奶奶的,只是提供个信息,就拿四成,也太容易了吧?
另外,你不是什么海子,什么钓鱼台,什么国宾馆嘛,说明你很有人脉嘛。
是骡子是马,嘿嘿,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明天,得立刻向景华公司提出这个问题,让那个景莹做工作去。
如果工作做下来了,继续合作,如果做不下来,还有合作的必要吗?
多亏了老妻,在关键时候,提了个醒啊。
井莹见他不吱声,就问:
“怎么变成了闷葫芦,不说话了呢?”
赖昌盛回过神来,放下了茶杯,站起身,一把拉着井莹的手,嬉皮笑脸,说:
“谁说我忘本了?走,我要打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