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州市的东北郊,有个艺术小镇。
说是艺术小镇,其实有点夸张。
这里曾经是景州钢厂。
在计划经济年代,景钢相当牛叉,奖金上不封底。
但到了上个世纪末,景钢迎来了自己的世纪末日。
工人们下了岗,工厂关了门。
偌大的厂房,成为一片废墟。
五年前,为了盘活存量资产,景州市引入开发商,将整个厂区的车间等,改造为艺术小镇。
景州乃至整个河东的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比如,古筝制作,泥塑,唐三彩,文房四宝,艺术剪纸,河东唢呐等等,纷纷入驻。
从师大艺术学院毕业后,贾帅让他的父亲出资,在小镇内租赁了一千多平方,玩起了画廊,起名率真画廊。
率,与帅谐音嘛。
画廊里,展出有省内省外名家的画作。
当然,贾帅自己的作品,是辟出专区展览的。
虽然,他还名不见经传,但与名家能够并驾齐驱,一并展出,似乎顿时也有了身价。
在画廊的尽头,还有一大间工作室,贾帅用于绘画以及临时的休憩。
贾帅最擅长的,是肖像画。
准确地说,是女性的裸体写真。
这也是画廊起名率真的本意。
要搞写真,就需要女模特。
而且,他需要不停地更换女模特。
否则,他感到自己就缺乏激情,艺术细胞就会枯竭。
陪着他去采风的那个女模特,从玉门关与阳关回来不久,贾帅就与她掰了。
现在的这位,叫于思思,21岁,更青春靓丽。
换句话说,更能激发贾帅的创作灵感。
贾帅付给模特的费用,很高。
因为女模特不仅要保持静止,配合他完成画作。
这都是模特工作的应有之义。
而且,在贾帅缺乏创作激情时,还得与他互动,帮他激发创作欲,迸发出艺术的火花!
这天下午,画廊门可罗雀。
贾帅就拉着于思思进了画室,指了指工作台,说:
“思思,你卧在那里,手托下巴,凝神窗外……”
于思思就照他说的,摆好了poSE,并用衬布搭着遮了羞。
贾帅走到画架前,拿起了画笔,说:
“思思,这幅画的名字,我都想好啦。”
呵呵,还没生孩子,倒是先起好了名。
思思好奇地问,什么名字。
贾帅得意地说:
“《思春》,怎么样?思思,又是在春天,不就是思春嘛。”
思思倒没多想,不置可否。
贾帅加着颜料,问:
“思思,在所有的画家中,你知道我唯一崇拜的,是谁吗?”
“谁呀?”
贾帅脱口而出:
“毕加索!”
“噢,西方的艺术大师。为什么单单崇拜他呢?”
“我太羡慕他啦。”
于思思撇了撇嘴,说:
“那是嘛,谁不羡慕呀!他的画作,达到了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嘛。”
贾帅摇了摇头,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么,另一半呢?”
贾帅放下手中的颜料,说:
“他的一生,风流倜傥,有过十四个女人。两任妻子,其余的都是情人……”
于思思嘲讽道:
“你羡慕的,是这个呀。哎,对了,你还画不画?我端着姿势多难受嘛。”
贾帅想了想,说:
“噢,说到我的偶像,把你给忘了。先起来吧,让我们酝酿酝酿情绪。”
于思思站了起来,要穿衣服,被贾帅制止住,说:
“别费事了,你还得帮我激发激发创作的灵感……”
说完,他转身到画室的一角,打开一个酒柜,拿出两个勃艮第杯,开了一瓶干红。
于思思用衬布围在身上,接过一杯酒,与贾帅碰了杯,抿了一口,说:
“你也够风流的啦,不也有了若干个了嘛。”
因为,她听贾帅炫耀过,从师大艺术学院处对象算起,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友与模特,至少也有六七个了。
贾帅轻轻摇了摇杯子,说:
“可是,这与我偶像的目标,不是还有差距嘛。我的理想,是要做中国的毕加索!”
听了这话,于思思不太高兴,问:
“那就是说,过一段时间,我们俩也要拜拜吗?”
“噢,思思,别担心,目前不会的。我一看见你,就有一种冲动,你就是我创作的源头活水!”
“如果有一天,我的活水流完了呢?”
贾帅有些尴尬,说:
“怎么会呢?”
于思思还是个纯情的姑娘,说:
“帅哥,你知道吗?一想起这个,我就万分痛苦!”
贾帅不以为然,说:
“那就对了嘛。”
“什么意思啊?我万分痛苦,还对你个头啊!”
“毕加索曾经说过,女人是承载痛苦的机器。”
他再次提起毕加索,让于思思心生怨恨,说:
“要我说,毕加索好无耻的,他就是个自私的吸血鬼!”
贾帅有些惊讶,问:
“怎么能这么评价绘画大师?!”
于思思愤愤地说:
“难道不是吗?那十几个女人,都那么爱他,可是,他的心目中,只有他的画!”
“绘画艺术,是他的生命嘛。”
“他吸干了每一个爱他的女人的血,用来作画,然后,无情地抛弃了她们。”
“思思,毕加索是没办法啊,否则,他的艺术生命就走到头了嘛。”
于思思叹了口气,说:
“可惜啊,这些女人死的死,疯的疯,为了一个毕加索,她们为情所困,为情所伤……”
“不!你这样说,就太伤感啦。那叫艺术的献祭,懂吗?”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贾帅放下勃艮第杯,说:
“思思,搞艺术,总是要有代价的嘛。好啦,咱不说毕加索,说说咱的思春吧。”
于思思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了杯子。
贾帅抚摸着她,坏笑着说:
“我现在没有一点灵感了,需要你的源头活水啦。”
于思思拨开他的手,羞涩地说:
“是要在这里?大白天的,多难为情……”
贾帅腆着脸,说:
“我也要像毕加索一样,吸干……”
“哐”的一声,画室的门被踹开了。
于思思惊叫了一声,赶紧去拿衣服穿上。
贾帅怒气冲冲,本来要骂,可一回头,立马惊慌失措起来:
“你……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