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板考虑考虑?瞎子我新拓展的保人业务,价格绝对公道,用过的主顾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黑眼镜伸直了大长腿,手里还玩着沙子,一脸嬉笑,口若悬河,全然不顾对面无邪和谢雨臣投来的凌厉目光。
那副油腔滑调的模样,简直能把人气得牙根直痒。
自以为养气功夫了得的谢雨臣听着,也不禁攥紧拳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死瞎子!”
他还没忘刚才被嘲讽成“菜鸡”的账呢。
暗暗记下这笔,以后定要让这家伙好看。
无邪被说得,也满脸不服气,虽说以前身手欠佳,但经小哥十几天的“特训”,怎么也不至于还是软脚虾?
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我无邪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被喷保护的菜鸟了!
黑眼镜瞥见两人阴沉着脸,声音不自觉弱了下去:
“黑爷,有说得不对的吗?”
谢雨臣冷哼一声,利落地起身掸掉身上的沙粒,眼神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还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你还是去找能拍板的人吧,这次行动我必须参加。别忘了,关键的瓷片还在我手里。”
黑眼镜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哈哈,你要不提,黑爷还真忘了!这就带你去找阿宁领队。”
他心里却暗自腹诽,阿宁派他去兰措找瓷片,折腾这么久才回来,也不知道到时候尾款还能不能保住。
谢雨臣转头看向无邪:“小邪,我先和瞎子去会会那个领队,有什么情况,咱们明天再随机应变。”
无邪一时有些发懵,明明之前还在极力反对小花涉险,怎么转眼间事情就定下来了?
见木已成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小花,你千万小心。”
他忍不住担心,这毕竟是小花第一次涉足这种危险的野外任务,还有,以他那出了名的洁癖,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沙漠里的艰苦环境。
但是,各有各的坚持,也许小花有他自己要寻找的事情呢。
不再多想,确认没有什么事儿后,无邪踩着松软沙地返回帐篷。
夜色里那盏昏黄小灯如同引路星子,掀开帆布的瞬间,便瞧见小哥早已躺在行军床上,月光透过帐篷缝隙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连呼吸都隐没在静谧中。
无邪生怕惊扰这份安宁,连脱鞋的动作都放得极轻,指尖刚触到小灯的按钮,都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黑暗裹住帐篷的刹那,他却毫无睡意。
系统交付的任务与那张传说中的西王母宫地图,像团乱麻缠绕在心头。
他也在想着,他独自深入险地的方案是否可行?
他在脑海中呼叫系统,“耶耶,把去西王母宫的地图传给我,我总得先摸清状况,才能知道能不能单枪匹马闯一闯。”
系统有求必应,空灵的电子音应声而起:“已将地图同步至宿主意识海,请接收。”
无邪阖目凝神,霎时无数画面在脑海炸开——
沙漠、魔鬼城、盆地、雨林、水源汇聚……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薄被上摩挲,仿佛能触摸到那些险峻地形的轮廓。
云耶耶的声音,又适时在无邪脑海中响起:
“宿主,地图你也大致看完了吧。刚才我怂恿你一个人行动,也不过是句玩笑话。
这一趟行程,前路漫漫且危机四伏,以你目前既无沙漠生存经验,又不熟悉雨林环境的状况,实在不适合独自贸然前往。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张麒麟吧。”
她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先不说一路上,他们会遭遇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单是雨林里潜伏的蟒蛇,就够无邪应付的了。
而且,她刚刚检测到,暗处隐藏着好几波势力在虎视眈眈。
更糟糕的是,无三省带来的那些人里,已经有不少被‘它’的人给替换掉了。
无邪这次要面临的危险实在太多了,她实在不敢让他轻举妄动。
无邪听着云耶耶的分析,心中也不禁一紧,原本还抱着一丝独自冒险的想法,此刻也被这如潮水般涌来的危险给彻底浇灭了。
无邪本就不是莽撞的人,听得系统这番郑重提醒,哪里还敢心存侥幸?
他暗自盘算,等与阿宁的队伍分开后,再将地图的秘密告知小哥和小花也不迟。
知道了。
无邪回应了一声。
夜色如墨,转眼即逝。
当意识从混沌中剥离时,摇晃他肩膀的并非熟悉的清冷气息。
无邪猛地睁眼,借着月光看清面前人影——竟是向导的孙子扎西。
“别出声,我奶奶要见你。”
扎西压低嗓音,语气里藏着几分紧张。
无邪下意识望向小哥的床铺,发现上面空空如也,心陡然悬到嗓子眼。
“那位客人已经在我奶奶那里了。”
注意到无邪的视线,扎西连忙解释。
闻言,无邪脑子还昏沉,脚步却已不由自主地跟着扎西踏入藏式大帐篷。
暖黄酥油灯下,定主卓玛端坐着,身旁坐着她的儿媳妇和背对帐篷口的闷油瓶。
无邪挨着小哥坐下,微微靠近他,并压低声音问道:
“小哥,你知道老奶奶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他余光瞥见帐篷外晃动的人影,阿宁等人似乎并未察觉这场密会,不安的预感在心底翻涌。
扎西递来一杯酥油茶,无邪礼节性抿了一口,咸香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却不及他偏爱的甜腻令人安心。
这时,定主卓玛突然开口,藏语如珠落玉盘。
“奶奶说,陈玟锦交代你们,要尽快进入西王母宫,她只在那里等十天,过了期限就再无进入的可能。”
扎西翻译的话音刚落,无邪瞳孔微缩。
陈玟锦?那个总在三叔故事里若隐若现的女人,竟特意给他跟小哥留下了口信。
他忍不住腹诽:不愧是和三叔纠缠半生的人,连传话都像打哑谜。
“玟锦阿姨还交代什么了?”
无邪有些急切追问,目光紧盯着小哥侧脸,看他有什么反应。
扎西再次翻译:“奶奶说,陈玟锦让你们小心‘它’的人,他们混进了队伍。”
“它”这个字眼如同一记重锤。
无邪还没来得及细想,身旁的闷油瓶已霍然起身,黑色衣角扫过酥油茶盏,在地面投下一道迅疾的阴影,眨眼间便消失在帐篷外的黑暗里。
无邪仰头将杯中剩下的酥油茶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混着奶香与微咸在舌尖散开。
放下杯子,他双手合十,向定主卓玛道谢,这才离开了帐篷。
踏出帐篷的瞬间,无邪望着茫茫夜色中,那道转瞬即逝的黑影,忍不住低声嘟囔:“这闷油瓶,溜得比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