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大洋彼岸,阳光穿透窗户玻璃,映照在阶梯教室的课桌上,各色的衣服反射着暖融融的光线,闪耀着荧荧微光。
胡子花白的教授收拾东西离开,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青春洋溢的青年男女三五成群,聊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几个白人学生围在一起,兴冲冲地讨论着下午去哪里消磨时间。
“下午我们去打网球吧?”
“我想踢足球!”
“诶?可是我想去喝咖啡……”
“那太无聊了,还是打网球吧!叫上季一起!”
“好吧,那我去问问季要不要一起。”
季遥川坐在教室的第一排,正在收拾书本。
“季,下午一起去打网球吗?”
季遥川停下手里的动作,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下午有别的事情,你们去玩吧!”
白人同学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下次一定要一起啊!说真的,你打网球的技术比学校网球队的人都好!”
“谢谢!那我先走了,拜拜。”季遥川背上书包,冲白人同学挥了挥手。
“拜拜!”
季遥川离开教学楼,回到租住的公寓。
他下午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最近频繁做梦让他有些疲惫。
梦境真实且忙碌,每天早上惊醒的时候总是身心俱疲,难得的休息时间他想补个觉。
季遥川随便吃了个三明治对付午饭,换上睡衣去睡觉了。
深色窗帘隔绝了刺眼的阳光,季遥川又陷入了沉眠,也陷入了相似的梦里。
银白色的实验室内,季遥川看见“自己”穿着白大褂,又开始跟研究员分享自己的新思路。
十几个年龄各异的研究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新方案的可行性,季遥川也听得入了神。
他们在讨论的,是如何利用某份血液样本中提取到的特殊物质,制作能够屏蔽系统的工具。
季遥川前几天的梦,一直在研究那份血液样本,但样本来自谁,梦境却没有说。
直到今天讨论完,季遥川回到自己的工作间,发现了摊在书桌上的一份文件。
是一份血液样本的采集对象,只有七八页纸,是一些人的基本信息,右上角的空白处都盖了“无异样”的红章。
只有两份盖了蓝章的,一份来自江时眠,另一份是一个陌生名字,叫江和月,这两个人的血液是他们检测出特殊物质的样本来源。
季遥川在此时惊醒,但心神还在梦中。
这么真实的梦境,上一次还是梦见关于江家人的死,和那些所谓的系统。
而那些梦境都在后面发生的事情里被一一证实。
如果说梦见的和江家人有关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现实的话,梦里的研究会不会也是可行的?
可时间线……好乱。
之前的梦里,他明明说过帮不了江时眠,自己也没有学什么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是他做梦之后才决心去学的。
可为什么这个梦里会出现人工智能研究的事?甚至还有研究的具体方案?关于那两个人血液里的特殊物质又是真实存在的吗?
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像是夏天冰汽水瓶里不断上涌的气泡,人只能隔着厚重的瓶子看着气泡翻涌,但打不开瓶盖,就只能忍受着令人烦闷的燥热。
阴沉的积雨云下,一扇窗户上的雨水逐渐汇聚在一起,连成一道蜿蜒的水流,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条痕迹。
透过布满水迹的窗户,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正抬头看着窗外,视线透过玻璃,穿过云层,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女子手里的钢笔不知为何发着光,在白色的A4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字,却是一种看不懂的文字。
钢笔写下的字也在发光,莹润微弱的白色光芒闪动着,映衬着蓝灰色的笔迹都透出些许神秘的味道。
旁边白色的机械球也发着光,一个摄像头模样的东西对准了桌上的纸笔。
“记录完毕,已加入审核队列!审核完毕!通过!”机械球说完,光芒就暗了下去。
女子合上笔盖,轻叹了一口气,“我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么多了,你们要加油啊!”
江和月最近总是神思不宁,江时眠第一次见她过马路的时候也走神。
询问过后才知道江和月前一晚做了很真实的噩梦。
她梦见了江诚忠的死。
她觉得大概是自己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江诚忠最近追查拐卖案,已经摸到了比较明确的线索。
甚至和江和月当初被拐卖有关系。
一个能逃窜17年甚至更久的拐卖团伙头目,必然是很危险的,背后说不定有庞大的资本支撑。
而且这个拐卖案的一条线是指向北美的,就现在怀疑可能会跟人体实验有关。
和那些事扯上关系的,都是很危险的。
接连好几天,江和月都做了类似的梦,江诚忠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牺牲。
梦境很真实,真实到江和月醒来的时候都会感受到胸口的钝痛,一旦在家里找不到江诚忠,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就会无限膨胀,好像失去已经成为现实。
所以江诚忠每天都会尽量跟江和月见一面,有时间就给她发消息,没时间就写纸条贴在她门口。
这样的方法也只能暂时安抚江和月,她总觉得有一种阴冷的东西始终缠绕在她身上,总担心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在江和月在视频电话里见过侯林添夫妇之后,就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但她醒来的时候却想不起梦境的内容,只知道不是什么好梦,因为她醒来的时候都是浑身冷汗,还伴随着心悸、呼吸困难。
被噩梦惊醒后,她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平复心情,那段时间里,阴冷濡湿的感觉会贴在她的背上,寒意从尾椎骨穿透脊柱,刺入大脑,周身像是有恶心黏腻的蠕虫爬过,留下令人发麻的触感。
上次听见贺冰澜和系统对话之后,她做这种噩梦的频率更高了。
其他的她都记不太清了,唯独关于江诚忠的死,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对于江和月的恐惧,江时眠不知道怎么安慰,但对于一些事情,江时眠却摸到了一点苗头。
江诚忠在查的拐卖案,跟江和月小时候被拐有关系。而江和月被送到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的人说她才是一个几个月的婴儿。
江和月一开始并不是被拐的,她被不知道是谁的人,用江时眠跟她调换了身份。随后这个人抱着调换来的真千金江和月离开。
江和月国历的六月到福利院,而她是农历正月出生的,中间有三个多月的时差。
不确定江和月是被调换者主动交给了人贩子,还是被人贩子偷走了。但那个拐卖案既然跟北美扯上了关系,而恰好某些人在北美有据点,江时眠倾向于江和月是被主动交给人贩子的。
但这伙人贩子后来被抓了,只有一个头目还在潜逃。江和月才被送去了福利院。
也就是说,江诚忠很可能抓到的是侯林添他们的尾巴。侯林添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地清除痕迹,不让自己暴露,而江诚忠必定会竭尽全力查清真相。
江诚忠会直接对上侯林添,那江和月的担心就很可能会实现。
如果以上猜测成立,那么,江和月的梦境是示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