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的话像块淬了冰的刀片，在会议室的寂静里划出冷冽的弧度。
陈默忽然咧嘴一笑，手指敲了敲桌面洇湿的谈判预案，“数据中心是你们的不假，但是呢，你们的这块地......”
他故意拖长语调，目光像鹰隼般锐利地盯着林蔚然，观察对方细微的神色变化。只见林蔚然脸上那看似从容的笑容微微一滞，扶着眼镜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我们的地怎么了？” 林蔚然强装镇定，语气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怎么样？怎么样林总应该心里有数吧，不用我多说吧？”陈默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陈默脸上依然带着笑容，那笑容在林蔚然眼中却仿若一把利刃，随时可能戳破他极力维持的镇定。林蔚然扶了扶眼镜，试图用这个动作掩饰内心的慌乱，干笑两声说道：“陈总，有话不妨直说，大家时间都宝贵，何必拐弯抹角。”
可他微微发紧的喉结，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陈默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桌上，目光如炬：“行，林总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那块地啊，看似产权明晰，实则暗藏玄机。据我了解，贵方购入土地时，部分手续存在瑕疵，有几份关键文件的签署日期存疑，一旦较真起来，土地性质都可能生变。”
陈默一边说着，一边从宋青河递来的文件袋里抽出几张复印件，轻轻甩在桌上，“这些，林总应该不陌生吧？”
林蔚然的视线扫过文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文件上熟悉的印章与字迹，正是他一直试图掩盖的隐患。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反驳道：“陈总，这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我们早已着手解决，绝不会影响后续项目推进。”
陈默冷哼一声，“走吧，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冲着刘远宋青河二人一摆头，示意二人走。
刘远和宋青河心领神会，迅速起身，开始收拾桌上散落的文件。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透着一股决绝，仿佛这场谈判在陈默发出指令的瞬间，就已经被宣判了 “死刑”。
王启明也知道苏信资本的地皮有问题，见状三人要走，心中一惊，原本就紧张的神经瞬间绷得更紧了。
他下意识地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做出一个挽留的动作，然而伸到一半，又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停在半空。
林蔚然眼神一凛，“让他们走！”
王启明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保持着挽留的弧度，听见这话如遭雷击，僵硬地转头看向林蔚然，发现对方镜片后的眸光正死死钉在陈默的后颈上，像猎人盯着即将脱靶的猎物。
“林总，看样是要鱼死网破了？没事，我们奉陪，天义还没怕过谁！” 陈默没有回头，却能想象对方此刻推了推金丝眼镜的动作，镜片后的眸光定是冷得能结霜。
“鱼死网破？” 林蔚然轻笑，椅脚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陈总难道忘了，你们天义集团在Z市的数据中心，资料可都在我们手里呢。”
“随意，你们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们看到了，你们不知道的，那都是你们看不见的。你要想这么干，那可得掂量掂量了。”陈默满不在意的摆手说道，径直的向外走去。
会议室里没了陈默几人的身影，林蔚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脚将凳子踢出去好远，瞪着王启明，“给我查查陈默他们几个的信息，我要全部资料。”
王启明被林蔚然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点头，“是，林总，我这就去办！” 他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联系起自己的心腹，声音不自觉地带着颤音，吩咐着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搜集到陈默等人详尽的资料。
林蔚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烦躁，踱步到窗边。
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此刻在他眼中都成了模糊的光影，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谈判桌上的场景，陈默甩出的那份文件像一道催命符，让他精心筹备的计划岌岌可危。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鼻梁，思索着破局之法。
“该死！” 林蔚然低声咒骂一句，“没想到他们竟能挖到这些。”
他清楚土地手续的瑕疵一旦被曝光，苏信资本在Z市的项目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仅前期投入打了水漂，公司声誉也会一落千丈。而陈默等人此刻想必正得意洋洋，准备看他笑话。
林蔚然重新戴上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转身看向还在打电话的王启明，“除了他们个人资料，重点查查天义集团在 Z 市数据中心的资金流向，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底气！”
王启明挂断电话，连连点头，“林总，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估计很快就有消息。只是……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块地的问题要是不解决，项目根本没法推进。”
林蔚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会议桌前，重新拿起那份让他颜面尽失的文件，逐字逐句地审视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转机。
过了好一会，林蔚然突然说道：“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去联系这边土管局，把地的问题给我解决。”
王启明刚想答应，电话响了起来，接通电话。
“什么！我知道了，你们接着查吧。”王启明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没消气的林蔚然，支支吾吾的说道：“林总，那块地，之前......之前......”
“之前什么！有屁就放！”林蔚然本来就在气头上，听见王启明半天放不出来个屁，更加恼火了。
“之前我们买地的时候，为了节省成本，走了些违规的捷径，有一部分款项没进正规流程，直接打到了一个中介的私人账户上，” 王启明一口气说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现在那个中介因为别的经济问题被调查了，我们这事儿很可能会被牵连出来，土管局那边已经有人在私下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