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昱道:“夫子都说是假设,为何不假设武将正好有个在朝中的?”
说着,迟昱瞧着吴业起那一身腱子肉道:“武将定都像吴夫子这般瞧着可靠。”
吴业起咧着嘴笑了笑,眼中却恍惚了一瞬,摇了摇头道:“不假设武将,是因为这难题,我也难解。且当年武将也在,手中也无近兵,只得城破。”
姬玥将桌上的书往前推了推,问道:“夫子也有难解的事情吗?”
吴业起点了点头,道:“我就是当年芝麻样最最末等的承务郎。”
迟昱知道的只有大官,承务郎,他还不曾听过,九品的芝麻官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迟昱还见过呢。他便又问:“吴夫子,当年你都负责干什么啊?”
吴业起挠了挠头,道:“便是负责一些文书,公文,是个散官,偶尔清闲的时候去隔壁县当当打手。”
打手两字惹得刘期鞍笑了一声,捋了捋长须道:“又扯远了,迟昱少爷,你觉得当年为什么会造成那种局面呢?”
迟昱道:“过往商队查验的不细致,皇城内的防守不……”迟昱低头想了想那两个字用在此处合不合适,道:“皇城的防守不到位。还有宦官本就是奴,若是官职过高,那不仅联系了前朝,后宫以及外戚也有干连,所以不能给宦官太高的权利。”
刘期鞍又问:“若是叫你辅佐皇帝,你怎么处置外戚?”
姬玥在一旁皱了下眉,“外戚便是皇帝夫人的家人?就像是……”
吴业起对着姬玥说道:“若是换到迟府,外戚,便是少爷您的外祖母家。”
姬玥听到答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迟昱道:“得让他们有名无权。”迟昱的眼睛盯住吴业起:“吴夫子刚刚说您是当年的承务郎,假设题中,皇城一战这三个假设官职是已经知道此战苗头的,当年您也知道吗?”
吴业起满意的与刘期鞍对视一眼,便说道:“确实。当年我自然是知道些苗头,可惜我说的没人相信。”
迟昱道:“那是因为吴夫子的官职太小。”
吴业起道:“九庙寺卿也努力过,却早早被人杀害。”
迟昱道:“看来九庙寺卿的官也还不够大。”
吴业起奇道:“从三品的官都不大,那什么叫大?”
迟昱道:“权倾朝野,一……”
刘期鞍将迟昱一拽,“哎呀,时间真快,该用午膳了。少爷,能否点菜。”
迟昱被刘期鞍拽起,回头看了眼姬玥,将他也拉了起来,迟昱道:“嗯,刘夫子想吃什么,跟月季说便好。”
刘期鞍道:“秋日不知有没有蝉,太过吵闹,老是把自己的心里话挂在嘴边。用油那么一炸,酥酥脆脆的好吃啊……”
吴业起接话道:“说到蝉,那幼虫是从地下钻出来,蜕壳羽化,像是重生一般,玉石通灵,蝉若是玉石做的,塞在死人的嘴中说不定能引导死者不在黄泉前迷失。”
几个老狐狸笑嘻嘻的朝着迟昱说教,吴业起凑近了道:“有些话,就算是在自己家中,也是不能说的。”
迟昱牵着姬玥的手,眸子闪了闪,道:“是,迟昱记住了。”
吴业起道:“嗯,那少爷去吧,未时之前,来此习字。”
迟昱临走前问:“为什么奔忌那么对我们,我们还不将奔忌打下?”
吴业起道:“打了,没打下来。”
离了书房,迟昱心道,这今日讲的也不是兵法啊,难不成下午还讲,可夫子又说习字,真是搞不懂夫子们的心思。
书房外头,廊长檐曲,天碧蓝,空气里头凉滋滋的,连枯黄的叶都被雨水冲刷的崭新,汩汩水环院内,满着,溢出来些,金鱼就浮在表面,大着胆子,人走过去都不逃,缓缓摆了摆尾,轻盈的往旁挪了挪,若有人走近了,还以为是喂食,金鱼便都凑近。
养的百灵啾啾婉转叫着,百灵怕人,笼子挂的极高,隐在了叶中。
旁处的话也可以散养,只是院子里夫人养了猫,所以这鸟大多养在笼子里头。
姬玥与迟昱用了午膳,便心事重重,对着迟昱道:“我该回去练筝了。”
迟昱道:“那处院子又远又偏,你不如别回去了,住在我院中便好了。我的院子可是很大的,你喜欢我这里的糕点吗?”
“喜欢。”那些糕点确实很好吃,可姬玥还是有些犹豫。
迟昱又道:“喜欢的话,你就留在我身边吧。今天晚上有酥山,凉凉的,不是夏日,那东西又很甜,我半月才能吃一次呢。说是吃多了甜的牙会不好,但是真的很好吃。”
姬玥道:“夫子叫我练筝,会很吵的。”
迟昱道:“不吵啊,昨日你弹的很好听。”
迟昱才吃完午膳,未睡个午觉,便拉着姬玥去找了迟父,赶上他今日休沐,硬是将姬玥求去了他的院子住。
迟父同意了,叫迟昱先回去,留下了姬玥一个人。
迟父仍是冷着脸,手中拿着个烟杆,翘着二郎腿,抽了两口烟,烟气不断升腾,姬玥瞧着那烟气往上浮动,打着卷,一圈圈的从清晰到模糊直至散了。
散了也是有味道的,闻着感觉有些不舒服。
迟父道:“悦儿,你是个聪明孩子,我迟府将你作第三子,养育你,夫子教学,你要仔细着。不求你十全十美,但求将教你的那些全部精通。”
姬玥抬头去看他。
烟雾缭绕,他的神情看不清。
但总归有一件事是定下来的。就是姬玥搬去了迟昱的院子里。吃喝什么的是不用愁了,与迟昱的都一样。
未时,迟昱拉着姬玥又去了书房,几个夫子已经在那等着了,一玄黑衣袍的夫子道:“就写前些日子刘夫子曾教过你的《惊天》,还能默下来吗?”
迟昱道:“还记得一半,后边的记不得了。”
玄黑衣袍的夫子笑:“隔却了不过七日,若是这七日之间你重温一次,也不至于只记得一半。”
迟昱点头,悄悄看了眼姬玥道:“迟悦,你知道《惊天》吗?”
姬玥问:“那是什么?”
迟昱道:“听夫子讲,说是一个女子所创《惊天舞》时,她的夫君在一旁瞧得如痴如醉时所作的一篇诗,真是好长好长一大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