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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的地下情报室里,罗彻福特少校的咖啡杯底积着褐色的残渣。他盯着墙上的海图,中途岛的坐标点被红铅笔反复圈画,木屑和石墨的味道在密闭空间里发酵。突然,他扯下领带缠在手上——破译机的金属按键已经把他的指腹磨出了血珠。

\"长官,我们确认AF就是中途岛。\"通讯兵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时,尼米兹听见背景里有海浪拍打浮标的空洞回响。

六千海里外的东京湾,山本五十六的军靴踏在战列舰大和号的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副官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樟脑丸气味——那是从密封作战计划文件袋里沾染的。当这位海军大将执意要登上舰桥时,参谋长宇垣缠少将的钢笔尖在作战日志上戳出个漆黑的墨点。

\"阁下,您这是在给敌人提供斩首的机会。\"宇垣的声音压得很低,像钝刀划过生鱼片。

山本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越过舰艏,阿留申群岛方向的天空堆积着棉絮状的云团。那里即将上演的佯攻,会像他最爱吃的河豚料理一样——美丽而致命。他摸了摸左脸的伤疤,那是1930年在中国被狙击手留下的,此刻正隐隐发烫。

5月27日黎明,美军监听站的耳机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操作员约瑟夫尝到舌尖泛起的金属味,那是高强度电磁波通过唾液产生的电解反应。他迅速调整旋钮,捕捉到一串加密电波,信号强度计的表针疯狂抖动,像只受惊的蟋蟀。

\"AF需要淡水补给......\"破译员南希念出这行字时,檀香山情报处的电风扇正把她的金发吹得纷飞。她突然按住太阳穴——三天没合眼的偏头痛让她看见中途岛沙盘上浮现出细小的光点。

尼米兹接到报告时,正站在珍珠港的防波堤上。咸湿的海风突然转向,带来船坞里焊接金属的刺鼻气味。他望着港内仅剩的三艘航母,企业号甲板上的地勤人员像蚂蚁般忙碌,喷气式发动机试车的尖啸震得他耳膜发胀。

\"让中途岛发假电报。\"他对身后的情报官说,\"就说我们的海水淡化设备故障了。\"

三天后,监听站截获的日军电文里果然出现了\"AF淡水短缺\"的字样。罗彻福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半块发霉的三明治塞进嘴里,酸败的黄油味突然变得无比甜美——这是胜利的味道。

6月3日清晨,阿图岛的海雾浓得像融化的奶酪。日军登陆部队的皮靴陷进苔原时,发出湿漉漉的噗嗤声。二等兵小林嗅到防锈油和冻土的气息,他步枪上的樱花纹章正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当第一发美军岸防炮弹落下时,他惊讶地看见冻土里炸出的冰晶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多么适合铁树开花的天气啊。

同一时刻,中途岛的雷达屏幕上,光点如蝗群般涌现。地堡里的操作员史密斯闻到了自己腋下的汗臭味,耳机里传来的引擎轰鸣震得他牙齿发酸。他抓起通讯器大喊:\"他们来了!\"声音在混凝土墙壁间撞出回音。

企业号的飞行甲板上,麦克拉斯基少校的飞行手套沾满了机油。他抬头看见铁树最后的花瓣被气流卷上天空,像一串微型降落伞。当俯冲警报响起时,他咬碎了藏在舌底的薄荷糖,清凉的刺痛感直冲太阳穴。

\"发现赤城号!\"

三百海里外,山本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大和号的医务室里,军医正在给体温计消毒,酒精味刺得他鼻腔发痒。参谋长递来的战报上,\"加贺号中弹\"几个字洇开了墨迹,像是被泪水打湿的。

\"不可能......\"山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恍惚看见1936年棋局上那枚被自己吃掉的\"飞车\"棋子,此刻正倒映在舷窗外的浪花里。

中途岛海域上空,麦克拉斯基的Sbd俯冲轰炸机发出撕裂布匹般的尖啸。瞄准镜里,赤城号的甲板像块被熨平的锡纸般闪闪发亮。投弹的瞬间,他听见后座机枪手在祈祷,词语混着血腥气从牙缝里挤出来。

赤城号的爆炸声传到龙骧号时,细萱戊子郎正在剥一颗蜜柑。指甲刺破果皮的瞬间,柑橘的清香与舰桥里的汗臭、机油味绞成一团。他盯着果肉上白色的经络——像极了海图上标注的航线——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长官,大本营急电。\"通讯官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像是从很远的海底传来。

细萱展开电报纸,油墨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字迹像被海水浸泡过的浮尸般肿胀。\"继续执行AL作战计划\",这行命令下方,参谋长的印章红得刺眼,让他想起东京艺伎们涂抹在脖颈后的胭脂。

龙骧号的轮机舱里,三等兵中村正用沾满油污的棉纱擦拭温度计。当指针突破警戒线时,他听见金属疲劳的呻吟从管道深处传来,像是垂死鲸鱼的哀鸣。突然有滚烫的蒸汽喷在他后颈上,疼痛反而让他清醒——比起中途岛的地狱,这不过是阿留申群岛的温柔烫伤。

珍珠港的地下情报室里,罗彻福特少校的钢笔尖在\"AF确认\"四个字上洇出个黑洞。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铁锈味——不知何时咬破了口腔内壁。窗外,彩虹港的油污在海面上铺开七彩光膜,美得像个陷阱。

\"他们上钩了。\"尼米兹的声音很轻,却让作战室的空气骤然紧绷。他指尖下的中途岛沙盘正在颤动,原来是企业号起飞的战机震动了地板。一粒代表隼鹰号的黑色棋子从沙盘边缘滚落,在柚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阿留申群岛的浓雾中,摩耶号巡洋舰的雷达兵突然摘掉耳机。他听见某种高频噪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又像是铁树花瓣在冰面上摩擦。当第一枚美军炸弹落在基斯卡岛滩头时,他恍然大悟——那是死亡掠过耳廓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