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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的故事很简单。

三天前,她儿子许大力在街上救了一个被春风楼丢出来的妓女。

说是妓女,实际上是被当地一个名叫血手帮的帮派大哥给逼良为娼的苦命女人。

就因为她宁可接客,宁可死,都不肯给这个杀夫仇人的黑帮大哥当小妾,所以才被打了一顿丢出门外反省。

而许大力是个纯粹的好人。

按他的话来说,如果穷人都不帮穷人,那天下就更没有谁会对穷人施以援手。

所以,他哪怕能力有限,也还是买了药帮女人治伤。

结果这事被黑帮大哥发现,把他和女人都抓了起来,至今生死不明。

老婆婆此去,就是要找血手帮的大哥以一命换一命。

诚然,当老好人是很容易被骂,但是,无论是谁,如果在生活中真的遇到一个真诚且善良的人,都会真心喜欢对方吧?

哪怕退一步,也至少不会厌恶好人。

陈拾舟没有多伟大的情操,但血手帮抓了曾经帮他的人,就是跟他作对。

跟他作对,那就是已有取死之道。

……..

皮蓬县,雄踞交通要冲,是往来商旅行人必经的咽喉之地,每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隔着一条鲤鱼街,往北是官员乡绅聚集的富裕区域,日日有衙差巡逻,治安良好。往南则是九流之地,黑帮横行,当地居民惯于带着真理上街,民风也还可以。

鲤鱼街的春风楼旁边,有个门脸不大的新捕鲸赌坊,是血手帮老大最喜欢的据点之一。

这个赌坊表面只赌钱,实际上还经营着人口买卖、销赃当铺、采生折割等其他非法业务。

血手帮的成员们,每天都会以热情真诚的态度服务每一个从他们面前路过的人。

这一行为也得到了当地百姓的一致恶评,以及衙门每年治安巡逻工作会议上最常提到的闪亮明星。

当地县令曾亲口说他们是本地毒瘤。

听听,毒瘤,多温和的词汇。

这不是奖励是什么?

夜幕之下,新捕鲸赌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今晚是血手帮堂口考核日,KpI不达标的堂口负责人需要重新考核,所以帮派里的大佬在此齐聚一堂。

在赌坊里乱逛的陈拾舟被楼梯口的望风小弟给拦了下来。

森寒的短刃抵在陈拾舟的心口,小弟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上楼的步梯隐藏在签单室后面,正常赌客是不会走到这里来的,而陈拾舟这个陌生面孔突然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想图谋不轨。

陈拾舟抬起头,放出念力,强大的精神暗示立刻让这个小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爹,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工作,顺道想问问你们老板能不能给你加工资,你都三年没涨薪了!”

小弟立刻红了眼眶:“爹,都怪儿子没有,您都二十多了,还来帮我提涨薪水的事儿,呜呜,好感动,老板在楼上,呜呜,您多要点,好讲价。”

陈拾舟靠着精神暗示一路过关斩将,很快来到二楼最中间的大房间。

两个小弟站在门口,看见他悠哉悠哉的走过来,表情疑惑且费解:“你是?”

陈拾舟笑眯眯看着他们。

“我是住你们隔壁的王叔叔啊,你们忘了吗?小时候我经常去你们家。”

俩小弟精神恍惚,感觉自己小时候好像是经常听母亲提起隔壁的王叔叔:“那您来这儿干什么呢?”

“你们大哥想娶我女儿,也就你俩的老妹,我不得过来谈谈彩礼么。”

俩小弟点着头:“哦哦,老大那色鬼又要娶媳妇啊,那你快进去吧,晚了怕他玩完就不娶了。”

陈拾舟推开门进去,发现二楼空间非常大,里面有许多衣着清凉的小姐姐,小哥哥陪着一群男的女的玩牌、喝酒、打手球、倒浇蜡烛……

悠扬动听的唱曲人站在角落里抑扬顿挫。

血手帮的这群堂口老大在里边放浪形骸。

陈拾舟耳边除了玩闹声,就是高谈阔论自己有多厉害的傻逼声。

杀人放火在这群人眼中不过是小儿科,陷害忠良、六亲不认、诲奸导淫才是他们能够在帮派中立足的手段。

身高一米六的血手帮的老大从屏风后出来,众人才从玩闹中抽身,迎上前去。

“老大,那娘们滋味儿怎么样?”一个油腻麻子男猥琐的凑到老大面前搓手。

血手帮老大抬头瞥他一眼,霸气道:“这次你拔得头筹,吃完饭你就带回去尝尝吧。”

说罢,也不管他如何感谢,命令手下开席。

血手帮每次考核完都会按照惯例大家一起吃一顿。

酒席摆在了另一边的厢房之中。

此刻所有大哥都已入座。

小弟们开始往里面上菜。

陈拾舟见状微微一笑,出门找了个上菜的小弟,夺了他手里的盘子,然后从储物胶囊里把上次在大蛤蜊那座山吃的有毒野猪肉拿了出来,搁在盘子里,送进了包厢。

血手帮的老大屠德双坐在上首,丑陋的人性让他本就不咋样的相貌更加丑陋。

但做坏蛋的,更在意自己的样子是不是能让人害怕,好不好看反而是次要的。

他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这句话安慰自己。

为此,他还把女人当成证明自己有魅力的手段。

屠德双惬意的喝了一口酒,一边享受手下人对他的崇拜,一边享受身后美人替他按摩肩膀。

那是一个目光呆滞的女人,犹如行尸走肉做着机械式的工作。

她就是许大力救的那个女人。

上个月,她还是个家庭美满的小妇人,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和明事理的婆母。

只因给丈夫送饭的途中被屠德双撞见,隔天她的丈夫就成了骨灰。

而她的婆母被诬陷与人通奸,为证清白,一头撞死在自家门框上。

之后就是莫名出现的巨额债务,以及各种逼良为娼的手段。

她若不从,就会祸及娘家。

竟是想死都不能。

她不止一次在想,要是那天夜里没有许大力,她或许就不管不顾的解脱了,可现在许大力对她有恩,她又不得不忍受剜心之痛好好活着,以免许大力和娘家人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