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泽听罢,反应不大。
“淮阳长公主一惯骄纵,而且萧氏这几年越发不老实,陛下早就有意寻机会打压。”
“萧氏既是她的底气,也是她的牵绊。”
“她要是明面上对相府出手,便正好给了陛下对萧氏出手的机会。”
“至于暗中出手,那我们便也无需顾忌。”
苏怀泽说话的语气平淡,可说出的话,却是透着狠劲。
淮阳长公主若是敢背地里对锦欢出手,他便也不会留手。
能坐上丞相之位,他自然也绝非泛泛之辈。
若是坐到这个位置上,还能让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去。
那这丞相之位,他不坐也罢。
苏锦欢明白了苏怀泽的态度,安了心。
她就怕自己意气用事给相府招了麻烦。
好在,无论发生何事,爹爹永远是向着她的。
“爹!你最好了!”
苏锦欢撒娇,在苏怀泽面前,露出些小女儿家的柔软来。
苏怀泽崩着的脸就一秒破功,笑得开怀:“废话,爹不对你好对谁好。”
“不过,欢儿你说,爹好还是你母亲好?”
好吧,又是一个史诗级难题。
她爹和娘夫妻恩爱,苏怀泽未纳妾,时至今日,仍旧恩爱,夫妻恩人都基本没红过脸。
唯一起过争执的,就是小时候问苏锦欢爹娘谁最好。
苏锦欢小时候不知道一碗水端平的道理,但深谙苏怀泽的性子。
次次都说江疏影最好,苏怀泽每次就假装不愉,却是看到江疏影每次得意的笑,便也笑得开怀。
苏怀泽时时问她,都已成了习惯。
如今,老毛病又犯了。
苏锦欢正想着这次就哄苏怀泽开心一回,却听到了身后她娘不满意的冷哼声。
“好呀,背着我在欢儿面前讨功是不是?”
苏怀泽焉了。
苏锦欢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肯定是娘好啊!”
然后,选择火速逃离现场。
她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堂堂丞相大人被江疏影给掐胳膊,偏生还委屈的不能躲开。
苏怀泽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把江疏影给逗笑了。
苏锦欢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她娘这段日子心情一直不好,临州她舅舅传了书信过来,说她外祖不日前卧病在床,一直用着汤药。
偏生相府这边事忙,江疏影也暂时抽不开身,江疏影整日忧愁。
她爹爹看到她娘过来,所以讨了个巧,哄她娘开心。
苏锦欢回了浮欢院,文琴煮了绿豆沙冰,看她回来,端了过来。
她和姑娘们一起用了一些。
知画问她:“小姐,那块白狐皮,你想做什么?”
她这才又想起来,之前去寒山寺,蓦云骞送了她一块白狐皮。
回来后,她便将白狐皮给知画收了起来。
这几天事忙,她倒是给忙忘了。
知画手巧,她惯用得一些小物件儿,都是知画经手的。
做什么呢?
苏锦欢就真的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白狐皮珍贵,而且,那是春猎得奖赏,更是意义非凡。
蓦云骞当时送给她,她当时也没多想就接了下来。
如今再想起来,确实觉得不该接这么贵重的东西的。
“先照样收着吧,我暂时没想好。”
她现在对蓦云骞,有些莫名的纠结。
白狐皮是蓦云骞的,她用在身上,被人瞧去,对两人都不太方便。
晚息的时候,苏怀泽又送了青凰和冷鸢过来。
青凰和冷鸢是苏怀泽专门为她培养的,对她绝对的忠心。
苏怀泽还是担心淮阳长公主对她出手,让青凰和冷鸢过来保护她。
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时候,她陪苏乾泽去了顾行之那边。
顾行之既做了苏乾泽的武师傅,她也不好让人家白辛苦。
想着一般的金银器件顾行之应当也瞧不上,便给顾行之带了临州特产的溪山雪绿茶。
溪山雪绿茶,采自溪山初雪过后茶树的芽尖,味道极好,是朝廷贡品。
也就因得江家在临州势大,才能每年得一些。
她外祖又疼女儿,每次都会托人送来京中。
她去的时候,蓦云骞也在,看到她,冲她笑。
苏锦欢便也笑笑,先问候了顾行之:“顾统率!”
顾行之这些日子对苏乾泽真的是喜爱的紧,觉得自己得了一个宝贝疙瘩。
对苏乾泽身边的苏锦欢,便也爱屋及乌,十分和颜悦色。
“长宁郡主!”
苏锦欢让惜音将备好的茶递给顾行之。
“想着您教导乾儿辛苦,便给您备了些临州的特产。”
顾行之粗人一个,没什么顾忌。
当即,就将盒子给打开了。
看到盒中的茶叶:“嚯,溪山雪绿啊!”
“老夫也只在宫中喝过一会,托了这臭小子的福了。”
“这次,我便也不客气了。”
他现在与苏乾泽熟悉起来,高兴了,唤苏乾泽便也是一口一个臭小子。
听着倒是很是亲昵。
顾行之率真,苏锦欢反而觉得与他相处,极为舒服。
“您自然无需客气!”
顾行之当下就要亲自去煮茶:“也让你们看看老夫我的茶艺。”
“当时军中的时候啊,蓦小子他爹,就爱我的手艺。”
苏锦欢还觉得这样有失礼数,蓦云骞倒是将他拦下了。
“师父就这点爱好!”
“你不必同他客气,他在亲近之人面前,一惯如此。”
苏锦欢便没了动作。
顾行之去泡茶了,院中的亭子中,就剩他们三人。
苏乾泽看了一眼二人:“我去练枪!”
他也去空地上练枪去了,亭子中就剩两人。
蓦云骞笑道:“乾儿进步很快!”
苏锦欢看他一眼。
蓦云骞现在叫乾儿,比她叫的还顺口。
她便也看向苏乾泽:“他生得聪慧,又刻苦!”
她便是看中了苏乾泽的潜力,不然也不会如此培养。
蓦云骞目光又落在苏锦欢身上:“听说,淮阳长公主找你麻烦了?”
苏锦欢了然。
果然,他也还是听到了风声。
她便如实答道:“硝石矿发生了爆炸,长公主怀疑是我,召我去公主府责难。”
“我不想承受不白之冤,出言反驳,便与她起了争执。”
等了半天没声。
苏锦欢以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牵扯到了淮阳长公主,兴许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想惹上麻烦。
苏锦欢正打算撇开话题。
就听蓦云骞说话了。
“我相信你!”
“定然不是你所为!”
他说得斩钉截铁,十分笃定。
苏锦欢其实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他还想着,顶多蓦云骞会叮嘱几句。
说让她小心淮阳长公主之类的话。
蓦云骞的话,倒是让她意外。
毕竟,谁能如此笃定一个毫无血脉之情的人,什么都没做的。
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反正她做不到。
苏锦欢便也就问他:“你为何如此笃定不会是我呢?”
“万一就是我做的呢?”
其实她这话不该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大做文章,恐生波澜。
可是,她当时就不知怎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蓦云骞回答的也毫不犹豫。
“因为,那矿上的采矿工,都是无辜之人。”
她相信,她不会对那些无辜之人出手。
这是她的底限。
他见过她凌厉的样子,也见过她温婉的样子。
可是无论是何模样,她的底色,都是同样的赤诚。
所以,他笃定不会是她。
苏锦欢一时倒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只得随意道:“的确不是我!”
蓦云骞又说:“那日我们一起去寒山寺,我娘很喜欢你!”
苏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