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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时衍灵柩 > 第111章 被遗忘的奠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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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细线,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季岚紧随其后,穿透了那片充斥着战争与决绝的记忆碎片。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

不再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也不是灾后重建的艰难。

画面聚焦在一处幽静的山谷,或是戒备森严的营帐。

季岚看到,那个面容坚毅,却已显露疲态的少女姜雪,

在那个自称奥德修斯的神秘男人陪伴下,分别与两个伟岸的身影会面。

其中一人,身着麻衣,面容古朴,眼神中却蕴含着星辰般的智慧。

他周身隐隐有王道之气流转,虽未刻意显露,却自有一股统御八方的威严。

正是轩辕部落的首领,后世尊称的人文初祖——黄帝。

另一人,身形魁梧,肌肉虬结,充满了狂野不羁的气息。

他眼神锐利如鹰,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周身魔气翻涌,却又隐隐与大地相合。

九黎部落的魔君,蚩尤。

季岚屏住了呼吸。

他没想到,虽然省略了过程,但奥古罗斯构建的记忆迷宫,竟然会展现如此核心的秘辛。或者说,这一切真的是奥古罗斯想让自己看到就能看到的吗?

姜雪和奥德修斯,竟然真的去面见了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

“轩辕首领。”记忆中的姜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她没有绕弯子,直接将时墟的真相,世界的危机,以及奥德修斯的计划和盘托出。

轩辕黄帝静静地听着,古井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依旧残留着裂痕的天空。

“原来如此……难怪吾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吾与蚩尤的战争。”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

“世界……在自救吗?”

另一边,面对蚩尤的场景,对话则更加直接。

“蚩尤魔君,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姜雪开门见山。

蚩尤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带着一丝狂傲。

“哦?区区一个人类女子,也敢来命令本座?”

奥德修斯上前一步,古朴的拐杖轻轻点地。

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让蚩尤眼中的轻蔑稍稍收敛。

“我们并非命令,而是合作。”奥德修斯平静地说。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片天地,正在走向毁灭。”

“这场战争,并非仅仅是你我两族的恩怨,更是……维系这残破世界最后的手段。”

蚩尤沉默了片刻,感受着体内翻涌的祖巫血脉,以及那来自世界本身的悲鸣。

“哼,有趣……没想到,这苟延残喘的世界,还需要靠战争来续命。”

他看向姜雪:“延长战争?小规模打?用那些所谓的英灵?”

“正是。”姜雪点头,“我们需要时间,让族人繁衍生息。”

轩辕黄帝沉默良久,目光扫过帐外疲惫的族人,最终长叹一声:“若此法真能为苍生换取一线生机……吾愿担此骂名。”

蚩尤则是狂笑几声,眼中凶光闪烁:“哼,用战争续命?倒也符合吾之道!不过,若事不可为,休怪本座翻脸!”

仿佛他们早已冥冥中感知到了世界的意志。

又或者,对于他们这等级数的存在而言,延续文明本身,比个体的胜负更加重要。

“可以。”轩辕黄帝颔首,“但规模必须控制,不能再让生灵涂炭。”

“哼,也罢!”蚩尤扛起巨斧,“那就陪你们玩玩!正好让吾之麾下儿郎,见见那些本该在未来传说中的英雄!”

就这样,一场本该决定时代走向的旷世决战,

在姜雪和奥德修斯的斡旋下,变成了一场被刻意延长、控制规模的“表演赛”。

双方不再进行大规模的军团冲杀,而是以召唤英灵对战为主。

时而激战,时而休兵。

战争的烈度降低了,但持续的时间,却被无限拉长。

记忆的画面开始飞速流转。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稳定的“战争场”,如同一个临时的锚点,暂时遏制了时墟的进一步崩溃。

在轩辕和九黎部落的庇护下,幸存的人类开始重新繁衍生息。

新的生命诞生,新的聚落建立。

文明的火种,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大地上,再次微弱地燃烧起来。

季岚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用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换取苟延残喘的和平。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

但他又无法苛责。

在那个绝望的时代,这或许真的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好景不长。

时间,是所有生命都无法逃避的敌人。

记忆的画面,再次定格。

这一次,是在一间简朴的木屋里。

曾经那个坚毅果敢的少女姜雪,如今已经垂垂老矣。

她躺在病床上,满头银发,脸上布满了皱纹,呼吸微弱。

人类的寿元,终究是有限的。

即使她是青铜纪元的幸存者领袖,也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奥德修斯站在床边,面色凝重。

他看着窗外,那片看似平静的天空,再次出现了不稳定的征兆。

细微的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荡漾。

时墟的侵蚀,并未停止,只是被暂时延缓了。

“时间不多了,姜雪。”奥德修斯的声音带着沉重。

“轩辕氏有人皇气运护体,蚩尤有祖巫血脉支撑,他们还能活很久。”

“但你……”

姜雪虚弱地笑了笑,眼神却依旧清明。

“我知道……我的大限,快到了。”

她喘息着,艰难地说道:“我死之后……这个世界,会怎样?”

奥德修斯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你是这个时代,最后的‘气运之子’。”

“你的存在,是时墟洪流判定青铜纪元仍有‘未来’的最后凭证。”

“一旦你死去,时墟洪流会判定此界彻底失去延续的可能。”

“届时,整个青铜纪元,都会被视为‘错误’的时墟,彻底‘裁剪’掉。”

“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季岚的心脏猛地一缩!

气运之子?时墟洪流?裁剪?

这些词语,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原来,这才是姜雪最终命运的关键!

她的生死,竟然维系着整个世界的存亡!

病床上的姜雪,听到这个消息,眼中并没有太多的震惊,反而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悲哀。

“呵呵……果然……我这条命,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奥德修斯连忙上前扶住她。

“奥德修斯……你来自时墟之外,见多识广。”

“一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不甘的光芒。

“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我不能让所有人的牺牲白费!不能让这好不容易延续下来的火种,再次熄灭!”

奥德修斯看着她眼中决绝的光芒,深深地叹了口气。

“办法……或许有一个。”

“但那是一个……极其疯狂,甚至可以说是欺骗世界本身的计划。”

“代价,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

“说!”姜雪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奥德修斯走到窗边,望着远方天际那若隐若现、仿佛贯穿天地的巨大轮廓,那是连他和姜雪都只能模糊感知的存在。“那是维系诸时墟存在的根源,姑且称之为‘时墟洪流’吧。”他声音低沉,“它依靠观测一界‘气运’的盛衰,来判断其是否有存续的价值。”

“如果……我们能制造一个‘假象’,让时墟洪流错误地认为,青铜纪元的气运依旧鼎盛,未来可期呢?”

“欺骗……时墟洪流?”姜雪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因为我的传说,所有时墟的我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称之为‘木马’。”奥德修斯缓缓道。

“或许可以尝试……潜入时墟洪流的判定系统,植入错误的‘信息’。”

“但这需要一个强大的‘载体’,一个能够承载并模拟‘世界气运’的存在。”

“一个……理论上可以永恒存在,永远不会‘死亡’的坐标。”

姜雪瞬间明白了奥德修斯的意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行将就木的身体。

“你是说……我?”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现在的你不行。人类的血肉之躯,太过脆弱,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计划。”

“但是……我带来了一些来自其他时墟的‘知识’。”

“一些关于……生命形态改造的技术。”

“或许,可以将你的意识,你的‘气运’,与某种更‘永恒’的东西结合。”

“比如……机械?”

季岚彻底惊呆了!

原来……姜雪变成半人半机械的样子,竟然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为了欺骗时墟洪流,延续青铜纪元而做出的牺牲?!

记忆中的姜雪,沉默了。

她看着自己苍老褶皱的双手,想起了年轻时奔跑在青铜街道上的自己。

想起了那个曾经善良、爱笑的少女。

变成冰冷的机械……失去作为“人”的感觉……

这个代价,太过沉重。

但她又想起了那些在灾难中逝去的亲人。

想起了那些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同胞。

想起了轩辕和蚩尤为了大局而做出的妥协。

想起了奥德修斯这位异乡客的无私帮助。

她不能退缩。

“好。”

良久,她抬起头,眼中只剩下平静和决然。

“就按你说的做。”

“如果变成怪物,能够拯救这个世界……”

“我愿意。”

接下来的记忆画面,变得模糊而扭曲。

季岚只能隐约看到,奥德修斯启动了某种复杂的仪式,使用了大量的未知技术。

姜雪的身体,被逐渐改造成了半人半机械的形态。

她的意识,被抽取出来,与某种冰冷的金属核心融合。

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但她始终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最终,当一切尘埃落定。

一个全新的“姜雪”诞生了。

她拥有着人类的外貌,却也拥有着机械的冰冷和坚硬。

她的意识,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金属牢笼之中。

她失去了大部分的情感,变得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

但她的存在,却也因此变得“永恒”。

她不再受限于血肉之躯的衰老和死亡。

她成为了一个可以无限期地承载“世界气运”的“容器”。

奥德修斯利用某种手段,将这个半人半机械的姜雪,

与时墟洪流的虚影连接起来。

然后,他启动了“木马”程序。

一股股虚假的信息,被源源不断地注入时墟洪流的判定系统。

青铜纪元依旧繁荣昌盛,未来可期……

一切,都只是虚假的幻象。

季岚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悲哀。

为了拯救世界,姜雪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她成为了一个被囚禁在机械躯壳中的灵魂。

她放弃了作为“人”的权利。

被世界所遗忘。

接下来的记忆,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季岚只能看到一些零星的片段。

轩辕和蚩尤继续维持着那场永无止境的战争。

人类在苟延残喘中,艰难地发展着。

而姜雪,则如同一个被封印在时间长河中的活化石,

默默地承担着欺骗时墟洪流的重任。

直到某一天,奥德修斯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开始变得透明、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从这个时墟中‘擦除’,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和警告的回音。季岚能感受到,那是触碰时墟洪流运行规则所招致的反噬,是欺天之举必然付出的代价。

奥德修斯离开后,姜雪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她被困在机械躯壳中,孤独地承受着无尽的黑暗和寂寞。

她成为了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奠基者。

而更大的危机,也随之而来。

为了维持欺骗时墟洪流的假象,

姜雪不得不利用奥德修斯留下的知识,

进一步改造自己,并创造出更多的“稳定锚点”。

她创造了机械降神会。

她制造了奥古罗斯,并且奥古罗斯也只是蚩尤或者轩辕一方逝去之后继续战争的后手。

这一切,都是为了延续青铜纪元。

为了……活下去……

但即使做到了这种程度,本就残缺的世界又怎么可能依靠谎言重新活过来呢?

最终,整个青铜纪元,只剩下轩辕和蚩尤所统领的部落,

还能勉强维持着人类的生存。

季岚看着这令人绝望的真相,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时墟之眼的金线,微微颤动着。

它穿透了所有这些记忆的碎片,指向了最深处的核心。

在那里,隐藏着姜雪最后的意识。

在那里,或许还存在着一丝希望。

季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痛和愤怒。

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英雄,

他要尽力去拯救她。

即使面对的是一个被扭曲和欺骗的世界,

他也要找到那最后的真相。

他毅然决然地顺着金线的指引,朝着记忆迷宫的最深处走去。

周围的景象开始崩塌。

那些关于逐鹿之战,关于重建家园,

关于奥德修斯的记忆碎片,如同沙堡般瓦解。

最终,季岚来到了一片纯粹的黑暗之中。

在这里,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光芒。

只有无尽的虚无和寂静。

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目标。

他闭上眼睛,集中所有的精神力,试图与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意识建立连接。

“姜雪……”

他轻声呼唤着那个故事已然被世界遗忘的名字。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