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这几百匹军马可是鬼子记了帐的,万一要是给我们订个走私军需的罪名,那我们就……”翻译官分析着局面,声音都有些发颤。鬼子处决伪军军官几乎不用走流程。
“别只会在这儿瞎哔哔!烦死了!”张洪文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
“不就是几匹马吗?小鬼子又能真拿我怎么样?从查账到上军事法庭还需要几天时间呢!大不了,我们去投晋绥军,有我们带着这几百匹马和枪弹,在晋绥军还不是能吃香的喝辣的?”张洪文抛出了他的“高见”。
“营长,你也不是不知道,平安县的皇协军大队长,上个月就因为贪污军需当场被枪毙了,军事法庭都没上。”翻译不失时机给张洪文泼冷水。
张洪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先枪毙了这个乌鸦嘴的翻译,寻思良久后,张洪文咬牙切齿的说:“你赶快让二狗去找我老婆,把这些年攒的金银珠宝拿一些……不,全拿出来,关键时刻得靠这个保命啊!”
翻译官见张洪文虚心纳谏,急匆匆的出门去了,留下张洪文在军营里来回踱步。
余继承等人进入万家镇时,看见不少骡马正在城镇旁边的山坡上吃草,放牧的是一群老百姓,一旁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伪军懒洋洋的躲在一旁。
“看起来军营里的伪军没到齐,等会儿依照计划,占领制高点,悄悄包围他们,突然扫射围歼。”余继承见周围没有伪军,向战士们讲述着自己的计划和后手。
战士们纷纷点头,一边摆起高傲严肃的表情,一边再次整理自己的军装。
卡车很快开到万家镇的鬼子军营前,张洪和翻译官一脸的谄媚,卑躬屈膝的在军营门口搓着手迎接道:“太君光临万家镇,我张洪文有失远迎。请问各位有何公干呐?”
王根生和喜子跳下卡车,一脸高冷的从张洪文身前走过,理都没理张洪文就往里走,其余战士们也是同样的表情鱼贯而入,崔勇和喜子迅速爬上军营的哨楼,将上面的几个哨兵给赶了出去。王根生带领康火镰、要麻、不辣和豆饼占据了军营大门两侧,充当卫兵。
只有迷龙因为个头比较显眼,留在车上装作照顾伤员。
张洪文见这副排场,莫名的感觉到心惊肉跳,抬头发现副驾驶上的余继承,隔着车窗正用老鹰一样锐利的目光俯视自己,不由得汗毛倒竖,差点想直接跪下去。
“你滴~张~洪文?”余继承淡淡问道。
“正是属下。”张洪文把脑袋埋得很低,极力想要表现的顺从一些。
余继承打开车门,缓缓走下车,从低下脑袋的张洪文身边走过,随口问道:“你滴~人数~多少?”
不等翻译官翻译,张洪文立马回答:“我们营应有编制320人,但是成立至今一直没有招满编,实有285人,但是目前帮助皇军牧马和运输装备,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的有152人,生病47人,在镇里的有86人。”
这支“骑兵营”不满编虽然是事实,但其实张洪文这个骑兵营实际人数一直不满一百五十人,也就是他吃了一半多的空饷,加上最近真的鬼子调走运粮食的几十人,现在万家镇骑兵营真正拥有的兵力其实还不满一百人。
余继承不置可否,继续边走边问:“马匹?装备?”
“原有马匹487匹,但是最近天气不好,再加上疾病流行,所以损失不小。再加上前天给第四旅团的皇军提供了72匹驮马,目前还有战马37匹,驮马154匹,骡子66头。全营马步枪300把,子弹二十箱,另还有皇军委托我们暂时保管的给养和弹药。”
“八嘎!损失一半?”余继承吹胡子瞪眼睛。他非常清楚鬼子当初给万家镇配的全是马匹,但是到了这位营长手里却多了几十头骡子,毫无疑问是倒卖马匹了。
张洪文被吓了一跳,直接跪下喊道:“附近的皇军要求我们帮助抓壮丁,修碉堡和工事,借取了不少马匹和劳工。您多通融通融!”
张洪文一边装出顺从害怕的样子,一边偷偷朝翻译官挤眉弄眼,翻译官在沟通翻译之余,顺势把一个装了金条的小袋子递到了余继承手上。
余继承接过袋子瞄了一眼,在手上颠了颠,收入了背包。
张洪文见余继承拿金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就是嘛!哪怕是小鬼子也没有不贪财的,他觉得这条小命今天有大概率是保住了!
“一百士兵,哪里滴干活?劳工滴哪里?”余继承继续发问。
张洪文连忙鞠了一躬回答道:“这些劳工都是些附近的刁民,我把他们锁到军营的地牢里防止逃跑,每天让我手底下的兄弟们带一批拉去给皇军盖炮楼。”
“开路开路滴!”余继承心中一动,目前这支队伍手里缴获有不少多余的武器,就是没有足够的人手,要是能够在劳工里招募一些本地青壮加入,自己的这支队伍会更加壮大。
张洪文有些奇怪,这个鬼子少佐居然会对一群低贱的壮丁劳工感兴趣,但还是领着这几个“太君”去看了看军营里的临时地牢。
这个地方说是地牢都算好听了,其实就是原来伪军军营里的菜窖,后来废弃不用临时关押一些“犯人”——不用问多半不是在当地活动的爱国抗日人士,就是伪军们打着“剿匪”旗号抓起来准备敲诈的普通老百姓。
地牢里约莫有七八十个被双手反剪被绑住的人,在昏暗的环境里神情麻木而呆板。
这个地方只有一个靠近地面的透光口,黑暗、逼仄而且空气不流通,一大群人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简直就是个大粪坑,普通人待在里面一天都会觉得身体在腐烂,更别提长期关押了。
余继承怒从心底起,对于这群伪军更不抱有一丝饶恕的念头,大手一挥骂道:“八嘎!你们是蠢猪吗?这样会导致疾病传染,蔓延到整个军营!立刻把这些人拖出来!我要看看你们究竟抓来些什么货色?”
余继承这一次用的是鬼子语,翻译官有些心惊胆颤,张洪文不敢怠慢,立刻把这些劳工带到了地面,这些劳工大多数面有菜色,无精打采,眼神里茫然无光。
但是有几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