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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是怎么想的?”阮眠霜哑着声,有些疲惫地询问。

她猜,安阳县主约她去相见,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杨记如实道:“县主想把这一切都查清楚,上报陛下,以女子之身,封王拜爵。”

“呵!”阮眠霜哭笑不得,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每个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底层人的死活。他们不会想,在自己的调查这件事的时间里,会有多少人死亡。他们永远权衡利弊,担心打草惊蛇,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为自己的私心开脱。

但这也不能去苛责什么。

毕竟,如果没有他们的发现,会有更多人遭遇苦难。

这是那些明明有希望获救、最后却消散在风中的人,又有谁去同情他们,在意他们曾在这世上走一遭呢?

“走吧!”阮眠霜只觉得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很厚重,不知道如何去贴切的形容。

她若与旁人诉说,怕是只会落得一句“妇人之仁”吧?

阮眠霜失魂落魄地上了马车,从保宁坊回侯府的路上,看着来来往往、不停搜查的璇玑卫,和不停躲藏、一遍又一遍地宣布自己没有藏盐的百姓,突然觉得世界格外的残忍。

没有谁是自由的。

每时每刻,只要人活着,这世界上的斗争就不会停止。

上位者费尽心思地谋求利益,底层人唯唯诺诺地保全自己。

就像今天,这些百姓都不知道怎么了,璇玑卫会突然跟疯狗一样闯进了他们的店面。

可他们不能质疑,也不敢质疑。

他们只能承受着这一切。

“梦兰,你说,若有朝一日我位极人臣,我能不能改变这一切?”阮眠霜关上车窗,面带惆怅。

曾经,她觉得,人往上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现在,她目睹了一个人要往上爬的代价,是裴隽抛弃了自己,是百姓的生活被突然搅得一塌糊涂,她突然就迷茫了。

成功的路注定是血腥的。

可既然看到了它的血腥,那还要不要走这一趟呢?

梦兰宽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功,不是小姐您一个人能决定的。”

“可谁又能保证,当自己走到那个位置上,初心不会改,不会成为自己曾经厌恶的那种人?”阮眠霜已经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那种妥协。

若在从前,她绝对不会看着齐常裕被夺走嫡子的身份。

可现在,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学会了权衡利弊,懂得了放弃某一些不必要的原则。

就像齐常益所说,她的母亲是齐国公府的嫡大小姐,她的舅舅是齐国公世子,无论是齐常益还是齐常裕,他们身上流的都是齐国公府的血,而这份正统的血脉,才是与阮眠霜息息相关的。谁是嫡子,谁是庶子,于她而言,都只有表哥这层身份。

这个身份不会带给她利益,不会在她遭遇困难时为她撑腰。

谁是齐国公府的继承人,对阮眠霜而言,根本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能从哪个表哥身上获取利益!

阮眠霜承认,齐常益说的很对,但这种把骨肉亲情与利益直接挂钩的冷血的处事,她已经经历了十几年,也不想再继续了。

梦兰知道,小姐有心结了。

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说的准,她根本无法为小姐开解心结。

她想了想,问道:“想起还记得你是怎么遇上我们五姐妹的吗?”

“怎么不记得!”阮眠霜看着马车窗上摇曳的影子,眼神飘忽,思绪也飘到了许多年前。

“梦竹是我爹捡到的。那时,凉州发生了蝗灾,无数百姓向关内逃,希望吃到官府的救济粮。流民太多,救济量粮不够,官府就鼓励商贾开设粥铺,行善施粥。梦竹很能吃,一连吃了七八碗吧,四周的百姓不高兴了,就和她闹起来。她就小小一个,跟着流民一起涌入锦城,父母不在身边,只能靠着自己和流民打架。我看她被一群人欺负,心有不忍,就把她收为婢女。知道她天生神力,就请了武师教导她功夫。”

提到梦莲,阮眠霜就想起那年百姓求粮的场景。

他们一个个形同枯槁,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同一副表情,手上连个像样的碗都没有,大多是伸出手,双手成碗状,捧过头,向路人乞求。

流民没有文书,没有资格入城。

所以,他们一看到出城的人,就把人围在一起。

在郊外那片白茫茫的芦苇丛边,他们站得密密麻麻,却不敢堵塞了官道,只能伸出手,卑微的祈求住在这里的百姓、心善的商贾、官员能够施舍给他们一点点果腹的食物。

人坐在马车里,看着车窗上的稀疏倒影,他们的手就像枯败的树枝,从墓地里挣扎着爬出来。

那种千人如一面的模样,和今日大街上惶恐的百姓有何差别?

阮眠霜定了定神,努力把那个画面从脑海中剔除,接着道:

“梦莲是秀才的女儿,那秀才得了肺痨死了,妻子改嫁,梦莲不得不卖身葬父。那日,父亲带着我在城中游玩,碰巧看到了这一幕,就出钱把梦莲买了下来。后来,我发现她精通算术,便让她跟着我管账。”

“梦昔和梦雪是最晚跟我的,她们是江湖游医和术士的孙女,也不知是不是亲生的。那两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儿先后被人追杀,商会中人先后救了他们,他们求见我,把孙女托付给我,自己引走了刺客。”阮眠霜回忆了片刻,又补充道,“那两个老头似乎是旧相识。”

阮眠霜看向梦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是最早与我相识的,那时我才六岁,你刚学会走路,没三岁,被母亲放在阮宅门口。”

梦兰的母亲是锦城名妓。

她怀了梦兰,不顾老鸨反对,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

梦兰生父不详,但阮眠霜猜,他应该是世家公子。

阮眠霜揉了揉梦兰的脑袋:“你母亲是……江湖人士,或许是不得已的苦衷,你五岁时她就离世了。”

梦兰一直以为自己是家生子,她是阮家管事养大的,也由着她喊“爹爹”“娘亲”,今日才知,自己的身世还有隐情。

可是,小姐刚刚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

小姐在隐瞒什么?

难不成,她身世有异,还肩负了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