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眸悠然睁大。
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近在眼前,鼻息间萦绕着的,是他身上淡雅的檀香味。
清冽的茶水滋润了嘴唇和干涸的喉咙,带来了些许舒缓,却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声音细弱如蚊,“痛.....”
裴珩微微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知道痛,还为他挡箭。”
沈怀昭吸了吸鼻子,睫毛微微颤动,似是委屈,又似是倔强。
裴珩无奈,“很痛?”
“嗯。”沈怀昭抬眸,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大人,能不能让太医给我开点止痛药,我真的快痛死了。”
裴珩皱眉,直接拒绝,“.....不可以。”
太医嘱咐过,止痛药会加速毒素蔓延,断不可使用。
沈怀昭撇了撇嘴,伸出纤细的小手,覆在男人的手掌上,“那我也不喝药,痛死算了。”
他就知道。
她向来喜欢威胁他。
裴珩面色阴沉,半晌,缓缓吐出一句,“....你若不喝,我就撬开你的嘴巴,给你灌下去。”
沈怀昭:“.....”
“但你若是听话,等回皇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大理寺刑库。”
大理寺刑库拥有所有重案的资料,她早就想去了,奈何裴珩不允许。
沈怀昭闻言,唇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笑意,只是那苍白如纸的面容依旧毫无血色,却更添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真的吗?”
裴珩目光平静无波,点了点头。
“不许反悔!”
说着,就要去搂他的腰,裴珩扣住她的手腕,气息微微沉了下来,“不是说痛?”
沈怀昭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半晌。
忽然说了一句,“我发现,原来大人才是我的止痛药。”
裴珩:“......”
他望着少女的眼睛,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前一秒用自己的身体为太子挡箭,后一秒又能忍着剧痛撩拨他。
其实沈怀昭都是装的。
很痛,真的很痛。
没有止痛药,那就只能靠撩拨男人来转移注意力。
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主动凑近,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轻轻打了个圈。
裴珩蹙眉。
不是说身受重伤?
连水都喝不了?
他强稳住心神,单手扶着少女的肩膀将她推开,缓着语气,低低说了一句,“好了,乖乖躺好。”
一低头,却见少女眼睛红红,贝齿轻咬,委屈得不行。
明明被调戏的是自己,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裴珩额上青筋一跳,最后咬牙吐出一句,“.....等你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少女仰头看他,声音因为高热带着几分沙哑的魅惑,“那我想要昨晚那样的亲亲,大人亲完,我就好好休息。”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裴珩还是随着少女的话,想到了昨晚的画面。
见男人不为所动,少女将指尖顺着男人的胸口缓缓而下,似要去到某个地方。
裴珩呼吸一窒。
下一秒,倾身靠近她,大掌拖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脸抬起,然后吻了上去。
若即若离的吻,带着暧昧旖旎,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够了吗?”
沈怀昭没有说话,眼波流转间却透着不满足,“不够!”
裴珩退开半步,沉声道,“伤口不痛了是吗?”
怎么可能不痛?
简直痛得要命。
沈怀昭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眼巴巴道,“我怕痛,所以才想要大人的安慰和亲亲,不行吗?”
裴珩身形未动。
明明来之前告诉过自己,她为太子挡箭,说明她心里只有太子,他只需瞧上一眼,便可转身离开。
可等到她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抱他吻他,想让他留下来陪她,他又觉得她好像很依赖他。
是他心胸狭隘,又爱吃醋。
知道她很会演戏,又懂得拿捏人心。
尤其是男人的心。
可偏偏自己的情绪,总是会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波动。
再想到她竟然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来获取那个男人的真心,不知怎的,心中竟莫名有些不舒服。
裴珩没再说什么,轻轻握了握少女的手,薄唇轻启,“我有事必须先回皇城,寒刃留在这里任你差遣。”
“不要跟萧容祁......”
后面半句话,他没明说。
沈怀昭心里清楚。
她乖巧点头。
裴珩眸色微微一沉,扶着她躺好,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然而。
几个时辰后,少女却忽然高热不退。
昏昏沉沉中,她的意识仿佛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身体像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笼罩,无数细小的针扎入她的每一寸肌肤,又像是有烈火在五脏六腑中熊熊燃烧。
嘴唇干裂,面色苍白如纸,脆弱得如同深秋里飘零的残叶。
绿竹慌了神。
李太医匆匆赶来,为她施针,试图压制毒素的蔓延。
天光大亮的时候。
沈怀昭终于醒过来。
绿竹跪在床前,双眼通红,“小姐,奴婢在这里,你感觉怎么样?”
沈怀昭脸色惨白如纸,无半分血色,瞧着虚弱极了,“殿下还没回来吗?”
“嗯。”绿竹守在她的旁边,看到少女额间汗珠不断,内心焦急如焚,“寒侍卫已经去接殿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您再坚持一下。”
沈怀昭用力咬了下唇,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努力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却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影在晃动。
看来,这毒确实厉害得很。
萧容祁再不回来,她怕是要坚持不下去了。
沈怀昭知道,苍羽为了她的安全,肯定会假扮太监守在门外,如果实在没办法,他就会拿出解药来救自己,可若是那样的话,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切可就全泡汤了。
这箭伤,也白挨了!
太子这个渣男,怎么还不回来?
沈怀昭咬着唇,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失去意识,只能握住绿竹的手,将一枚玉佩交到她手上,“绿竹,此物贵重,替我还给殿下,就说...就说我不能再伺候殿下了...”
说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似是有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