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镇。
派出所里,刘燕被再次提审。
看着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醒目标语,心里还存有一丝的侥幸。
如果亲生女儿为她周旋,在路家为她求情,换孩子事件也不是那么严重。
她已经尝试过了,抵赖和不认账都行不通。而公安也根本不给她闹。
在龙家的时候,她已经承认了当年偷换孩子的事。
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偷换孩子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
所以,她想着,若是认罪态度良好,再加上亲生女儿说情,只要路家不追究她的责任,也就没事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亲生女儿,此刻根本不想跟她扯上关系,正在用系统改户籍证明上的信息(她的户口在部队,只有户籍证明方便办事情),已经将龙可可又改回路可可。
刘燕一个劲地装可怜,诉说着当年在医院生产的委屈,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做下错事,试图降低过错。
李强和白华头都没抬,只耐心地听着,也不接话。
最终,刘燕在提审记录上签了字,被带回看守所。
才三天,她面色灰败眼底青黑,头发蓬乱衣服也皱巴巴的。
这几天,也没人给她送衣物和洗漱用品,看着很是憔悴,哪还有街道干事的风光跋扈,倒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内心还在责怪儿媳,不来给她送衣服和洗漱用品,想着等回去要怎么收拾这个儿媳。
平时有大儿子护着,她根本没有机会给儿媳立规矩,现在儿子住院不在,又刚好犯下错事,她可以借机收拾儿媳一顿。
心中想着收拾儿媳的事情,一点也没想过自己进看守所的后果。
而龙庆力,也已经两天没上学了。
刘燕的事情在街道传开,消息也传到了学校。
前两天在学校里,同学们聚在一起打骂他,有一个偷换孩子的妈妈,骂他和家人一起欺负别人家的孩子。
他不承认也气不过,和同学打架,最后实在受不了,跟老师请假待在家里。
而他从小什么也不会干,更不会做饭,一个人在家,即使有粮食有菜,也天天饿着肚子。
饿急眼了,摘院子里的茄子、黄瓜和西红柿吃。
只几天时间,一个肉肉的,娃娃脸的漂亮小正太,已经变成浑身脏污脸色蜡黄的小孩子。
不过他皮厚,实在饿急眼了,就到吴家或者隔壁李婶家要吃的。
龙庆力聪明,知道每次上门都端一碗苞谷面。
看在多年邻居的份儿上,吴家和李家也会给碗吃的。
但也不可能天天顿顿吃,几天下来,他也不会照顾自己,将自己弄得跟个小乞丐一样。
而龙飞霜早已经离开,和龙家断绝了关系,连户口都迁走了,还登了报,带着爷奶将她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
只是在离开前,恶狠狠地打了龙庆力一顿,硬逼着他将东西交出来。
可怜龙庆力不知道三姐在说什么,硬生生挨了一顿打。
本来,他也想反抗,但他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再加上来自三姐的压制,以及一旁三姐的爷奶,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还说什么东西必须交出来。
最终,龙庆力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待在家里等嫂子回来。
家里一点钱票都没有,想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也毫无办法。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三姐走了,嫂子也不回来了。
明明嫂子和三姐对他很好,平时买了好吃的,都不会忘了他。
可嫂子走娘家的时候,一分钱都没给他留。
三姐走的时候,更是把他打了一顿,他想了几天,也饿了几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真和同学们所说,他妈妈一旦判决下来,爸爸、哥哥,甚至连嫂子的工作都得被开除,三姐也会下乡,他家最后会变成穷光蛋,什么也没有。
最后,他想起医院是有食堂的,哥哥、爸爸都能吃饭,那他也可以跟着在医院吃饭。
于是,他在父亲、哥哥住院后,第一次来到医院找爸爸。
医院里,龙盛业打了几天液体,已经可以下地做简单的事情,勉强能照顾龙庆元。
李秀丽借口上班挣钱,已经两天没来医院,而爷俩并不知道李秀丽已经两天没在家里了。
龙盛业刚伺候大儿子上了厕所,同病房的小伙子已经出院,两人大大方方地商量着家里的事情。
龙盛业:“庆元,明天我就出院,先张罗着给飞霜找门亲事。
那贱人走了,工作也被她卖了,下乡的名额就落到了飞霜头上。
嫁了飞霜,家里也能松快些,到时候我给你留些钱,就让护士帮忙打饭,然后在这层楼找个照顾家人的,按时陪你上厕所。
秀丽说的对,家里的收入不能断了,她先上班,我去看看你妈的事情。”
龙庆元脸黑了,让陌生人陪他上厕所,光是想想,他都便秘了。
他叹了口气,“也是,你也走动一下,不行给路家打个电话求求情,妈这个事儿,一旦判了,我们的工作都得完,不行明天,就找人先把妈的工作给卖了。
到时候看情况,若情况不对,不行就先和妈离婚,然后再断亲,这样就影响不到我们了。”
龙盛业眉毛一挑,这是最迫切的事情,如果他和儿子的工作都没了,那还怎么活?
但若是离了婚,媳妇出来了,会不会跟他闹?
夫妻这么多年,他和媳妇的感情一直很好,媳妇长得漂亮工作好,一直很长面子。
而且,她还把他们的女儿,换到条件好的人家,给他们谋后路。
他一直对这个媳妇是满意的,想到这有些不舍。
龙庆元一看父亲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提醒道:“爸,离了婚可以复婚,但如果我们一家人的工作都没了,以后还怎么生活?”
本来,他父母都有工作,老了也有退休金,他的压力也会小一点。
但如果全家都没了工作,他还有一个上学的弟弟要养,一大家子的重担,就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况且,一旦被厂子开除,就不会再有单位会要他们,他们以后的工作也别想了。
龙盛业也想到这一点,咬了咬牙离开了医院。
而他和小儿子,就这么错过了。
龙庆元问了两个护士,就找到了父亲和大哥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