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雪明白两位公安的想法,龙家两次大的打斗,一家七口,六人一起说,龙盛业和龙庆元的伤是龙飞雪打的。
可医生认定,瘦弱有伤的龙飞雪做不到,所以,引起两位公安的好奇。
一是没有找到钢管,二是,如果说他们的动机是卖工作的钱,可为什么一家人这么对待龙飞雪?
从龙家邻居的口中,证实了龙飞雪的自述。
可为什么一家子人一起,欺负一个小孩子?
这怎么也说不通。
李强和白华进到龙盛业两人的病房的时候,刘燕并不在,只留着李秀兰照顾两个病人。
这是一间四人病房,四张病床一字排开,最两边的床靠着墙,中间仅留着可以一人行走的过道。
龙盛业平躺着表情痛苦,身上并没有打绷带和石膏,医生说他的脊椎和肋骨只是骨裂不需要包扎。
龙庆元的左脚、右腿和右胳膊都打着石膏,脚也被架着。
李秀兰坐在一旁的空床上,向刚擦好的铝饭盒里倒开水。
饭盒和暖瓶都是医院提供的,只需要交押金即可。
四人的病房里住着三个病人,最靠窗的位置上,是一位左臂打石膏的小伙子。
两位公安进来,所有人齐齐地一愣,看向公安有些拘谨。
李强和白华朝着龙盛业和龙庆元点点头。
龙盛业昨天见过两位公安,在早晨的时候,他已经给老大讲过报案的事情。
他有些急切地问:“公安同志,龙飞雪抓起来了吗?”
李强和白华出示工作证后,在病床前站定,白华拿出笔记本,在没住人的病床另一头坐下。
李强面无表情地看着龙盛业问:“龙飞雪刚才做过体检,她浑身都是伤,还有三处骨裂,心脏也有问题,你说说看,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龙盛业一愣,龙庆元满脸疑惑,李秀兰更是吃惊。
最靠窗的小伙子,本就好奇公安怎么会来这里,此刻也直直地看了过来。
见龙盛业不回答,李强继续问道:“她身上的伤很多都是陈年旧伤,多处软组织损伤,刚才医生要她住院治疗,不然以后会影响运动。
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龙盛业的冷汗都下来了,他还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看了龙庆元一眼,这孩子平时也没少打妹妹,会不会是他下手没轻重?
想了想,他道:“那孩子不听话,又犟得很,做事毛毛躁躁的,有些是碰的,有些是我们打的,但都属于正常范围。”
李强的脸冷了下来,“你说那样的伤是正常范围?骨裂也正常吗?肌腱损伤、骨裂的确可能是碰的,但她满身没有一块好肉,你作为父亲,就一句她不听话、犟的很就能揭过去吗?
早上我们已经走访过邻居,除了龙庆力,全家人都在打骂她。为什么?还有,她的心脏问题你也不知情吗?
她只有三十七公斤,医生说她根本不能大幅度的运动,也做不到将你们两个成年男人打伤。
为什么?你们一家七口人,六口人都在诬陷她,只是为了她卖工作的钱吗?”
李强很严厉,机关枪一样输出,龙盛业直接被吓到,“真的是她打的,我没有说谎。”
李强:“呵,你们说,她拿着钢管打的你们,可那根钢管,昨天夜里我和同事就搜了一遍,今天早上又搜了一遍,连院子里的柴堆、旱厕都找了,也没找到。
明明那天早上,邻居进门的时候,看着你拿着擀面杖在打三个孩子,你们却说是她打得你们。呵,你觉得我们都是傻子吗?”
龙盛业也生气了,那天早上就是那毒妇陷害他。
他道:“说是我打家里所有人,我怎么也是浑身的伤?!”
李强:“你把一家人打急眼了,他们也会反抗!”
龙盛业愣住,这样解释更合理,可真相不是这样啊。他气得握紧拳头,扯得手臂上的伤更疼。
他浑身痛,再加上生气,全身紧绷着,身上的伤也更痛了。
他嘶了一声,微微地轻喘着。
整个过程中,龙庆元都紧张地在一旁看着,李秀兰更是被吓住了。
李强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如果昨天龙飞雪将钱拿出来,还会打架吗?”
龙盛业一直在想两次打架的细节,没反应过来,直接回答,“当然要打,钱本来就是我的,只有扳回一局,她以后才不会再这么虎。”
说完心虚地看一眼李强。
李强眉头皱起,“感觉她不是你女儿,而是你的仇人。”
龙盛业身子一僵,垂下眼,“她不是我的仇人。”
李强直直地看着她,“为什么偏心龙飞霜,她只是你们收养的外甥女。”
龙盛业身子又一僵。
李强心里已经能确定,龙飞雪不是龙家的孩子。而且,虽然龙盛业和刘燕脸上都有伤,但就五官来说,龙飞雪和这对所谓的父母就没有相像的地方。
从谈话到现在,他已经提到过两次龙飞雪心脏有病的问题,虽然可以看出来龙盛业并不知情,可他连问都没问。
作为一个父亲,孩子被查出来心脏问题,即使自己不是医生,也会迫不及待地询问和孩子病情有关的问题。
可从始至终,龙盛业一个字都没问。
他收敛情绪淡淡道:“以目前的证据,不能确定是龙飞雪打得你们,只能作为家庭纠纷调解。
你可以选择社区调解,也可以选择公安调解。公安调解主要就是普法宣传,和道德上的要求。
社区调解……你应该熟悉。”
李强不愿多说,对厌恶的人,他向来不喜欢多说一个字。今天跟这人说得已经够多了。
龙盛业抬起眼皮,“怎么这样?我和老大被打成这样,至少两个月不能上班,还只是家庭纠纷?”
李强有些不耐地点点头,“你也可以选择到法院起诉解决。我们这里证据不足,不予立案,一般情况下起诉也会败诉。”
龙盛业傻了,都被打成这样,还被白打了,他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让那毒妇去劳改农场待几年呢。
龙庆元虽不满意,但心底又是庆幸的,至少没有判定为和父亲互殴,就已经不错了。
如果按当时的人证所说,他和父亲互殴,不孝的名头背上,游街后被单位开除,以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李秀兰听到这话,手都攥紧了,看来自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