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朝廷派去南方赈灾的巡抚被杀。
一桩贪腐人命案,就此被牵扯出,涉及两浙路大大小小的官员,竟多达百人。
帝王欲查明真相。
朝中另一派大臣却百般阻挠,致使局面一时僵住。
关键时刻,新科状元向帝王献计,扭转局势,最终助帝王胜出,加强了皇权集中。
此后,这名状元成为天子宠臣,直至成为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这个人,正是云雾前世的夫君——齐缙修。
一想到此,云雾心里就只有冷笑。
她与云娆、齐缙修三人都重生。
这二人,一个,抢她的婚事,意图拥有她前世的人生,成为首辅夫人。
另一个,靠着她出谋划策才成就日后的首辅之位,结果一重生就立马背弃与她的婚约,跟云娆搞到了一起。
此时,云雾望着父亲送来的书信一点点被烧成灰烬,唇角不禁冷峭地一勾。
这信里,父亲除了骂她没用,便是要她想办法为齐缙修引荐,让帝王见他一面。
云雾知晓。
齐缙修这是准备向帝王献计了。
只是,献计?
献什么计?
他前世写给帝王献计的奏折,哪一封不是出自她的手?
云雾几乎可以肯定,齐缙修是要直接挪用她上一世想的计谋,来引起帝王对他的重视。
但是,她怎么可能再惯着他!
今日,她给平阳公主写信,便是要培养一个工具人,取代齐缙修。
这个人选,她早已选好。
是今年科考殿试的第二名,名叫靳随。
靳随并非寒门出身,而是世家子弟,才学,见识,都比齐缙修强上许多,是齐缙修上一世的劲敌。
云雾前世没选靳随,是因为她当时的身份低微。
阶层不同。
就算搭上靳随这条线,他也未必会事事都听她的。
齐缙修,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他虽然除了死读书什么都不会,但胜在听话。
云雾要的,便是“听话”。
只是没想到,齐缙修重生之后,倒是长出了反骨。
他居然会以为,他上一世能当状元做首辅,靠的是他自己的才华和本事?
既然他脑子不清醒,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幻想。
那云雾不介意帮帮他,让他认清现实。
——没了她,他什么都不是。
“以后再有父亲的书信送来,直接烧了,不必拿给我看。”
思及此,云雾直接吩咐道。
“是,才人。”
圆绒和团娇虽不知为何,但都十分听话地连忙乖乖应下。
下午没什么事。
云雾又去拿了本书看。
圆绒则将烧掉的书信灰烬倒掉。
没一会儿她就回来,皱着眉头道:“今日真是奇了怪了,外殿伺候的两个宫女,一个个地伸着脖子盯着我看,那模样,像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那二人叫什么?”
云雾听见,随口问了句。
“一个叫红柚,一个叫绿果,才人,您说她们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圆绒有些担心。
云雾一听见这两个名字,就不由挑了挑眉。
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巧合吗?
前世,云娆入宫后,身边伺候的宫女,便有她们二人。
只不过这二人,绿果犯了事,早早地就死了。
红柚却在薛皇后死后,投奔了当时的宫斗冠军,一直笑到最后,还成了后宫地位最高的掌事宫女。
这红柚,必定本就是宫斗冠军安插在别处的细作。
“无论这二人要做什么,你和团娇都不要拦着。”
云雾略一思忖,很快便嘱咐道。
“奴婢明白了。”
圆绒眼珠一转,明白了自家才人的意思。
两日后。
帝王终于忙里抽闲,翻了后宫的牌子。
昭兰殿掌灯。
消息一传到昭纯殿,团娇就难掩失落地道:“原以为圣上再翻牌子,一定会翻才人的……没想到他却点了关嫔侍寝。”
她心里忍不住为云雾打不平,“这次侍寝的机会,明明该是才人的才对!”
云雾正在桌案前写字。
听见这话,头也没抬。
只语气平和地道:“关嫔的父亲是越州都指挥同知,最近两浙路出了乱子,圣上正值用人之际。”
“才人的意思是,圣上翻了关嫔的牌子,不见得是因为喜欢关嫔,而是需要重用关嫔的父亲为他办事?”
圆绒在为她磨着墨。
听见这话,就不由猜测道。
云雾抬眸望她一眼,神情间闪过一丝赞许。
“正是如此。”
圆绒有些开心得了才人肯定。
团娇听完仔细一想,则是高兴地拍手:“那奴婢就放心了!想来等圣上忙完这一阵子,一定还会想起才人的!”
云雾勾了勾唇,不置可否地一笑。
她没说的是。
帝王翻关嫔牌子的用意,恐怕不止于此。
关嫔出身武将世家,从小舞刀弄枪,力气极大。
从这一点来说,她是她们四人当中,最有可能干出“绑了帝王强上”这等胆大包天之事的。
所以,帝王今夜或许是还要听听关嫔的声音,确认她是否是他一直寻找的那人……
此时,昭兰殿那边。
关嫔一得了消息,就赶紧梳洗打扮。
她满心欢喜,一直等着帝王前来。
这一下,竟是一直等到了亥时末,陆尧才终于忙完朝政,姗姗来迟。
“皇上,嫔妾伺候您休息吧?”
行礼问安之后,关嫔没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架势,一脸羞涩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捏着嗓子说道。
陆尧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而后才抬眸望向她。
“你再说句话。”
他这般要求道。
“皇上想要嫔妾说什么?”
关嫔一愣,不禁问道。
陆尧则看向一旁的陈玉安。
陈玉安连忙上前一步,笑呵呵地道:“关嫔娘娘可记得头一日入宫时,奴才请关嫔娘娘说的那句话?”
“……”
关嫔自然记得。
可她也知道,是帝王想要透过那句话,找什么人。
“皇上为何要嫔妾说一句不相干的话?”
关嫔脸上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对于帝王的要求,则是并不十分情愿。
“有问题吗?”
一旁,陆尧见她这般态度扭捏,不禁手指在桌案上重重一点。
关嫔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连忙摇了摇头,生怕惹怒了帝王,若是他一生气走了,那自己今晚可要丢人丢大了。
于是,只好忍着心中的不愿,一字一句地道:“——皇上、不喜欢吗?”
陆尧一听完,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凌厉的幽光。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