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宁:“……你,有点做皇帝的自觉。”
“……?!”顾长晏瞪大了眼,怀疑耳朵听错了,他,皇帝?
见吓到顾长晏了,温长宁忍着笑解释:“是这样的,我家乡的高考生在高考前享受的都是皇帝般的家庭待遇,你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所以。”温长宁一锤定音,总结:“这次由我来刷碗。”
关于高考和高考生,温长宁从前说过,所以这个类比顾长晏此刻听来没有一点“语言障碍”。
顾长晏听明白了,也没在意用皇帝开的玩笑。
难为温长宁说的“头头是道”就为了刷个碗,顾长晏也不和他抢活干了。
但看着温长宁收拾碗筷,顾长晏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个问题,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那他们考过试之后是什么待遇?”
听到这个问题,温长宁这下是真笑出了声,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梗。
好半天,在顾长晏困惑的眼神里,他字正腔圆道:“……屁。”
顾长晏:“……”难怪长宁会笑。
到最后两人一起笑了。
这种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二人进入梦乡,连梦都是甜的。
天上日升月落,又日升。
一觉睡到第二天,顾长晏早早起身准备,吃过饭,温长宁帮着检查了一遍有没有什么忘带的。
打开院门前,顾长晏已经将自己玉佩交给温长宁了,但还是回头看。
温长宁笑着道:“加油,风起!我看好你哦。”
“好。”顾长晏没动,站在原地莫名踌躇。
这次没有马车,没有招澜,温长宁不能送顾长晏到考场大门前了。
他有些烦躁,因为温长宁连行动都要受限。
他不知道,温长宁眼下也有些伤感,因为顾长晏的形单影只。
别人都有亲朋好友相送,再不济也有......奴仆。所以,总有人。
可是顾长晏只有他自己。
当下顾长晏知道自己该走了,心里数着倒计时。
“长晏。”
“嗯……”顾长晏应着,下意识抬眼看去,然后刚数到零的倒计时被抛之脑后。
因为他被一个人抱了满怀。
然后,什么烦躁伤感的在这一个想抱就抱的怀抱中彻底烟消云散。
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拥抱,但这是第一次在他们的心绪起伏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抱着,反正…是比不过之前情绪上头抱着的时候大。
顾长晏走了,温长宁看着他将大门一点点闭合。
直至门扉彻底隔绝了他单方面的对视。
咔哒一声,院门从外面落锁。
足不出户送完考生,温长宁回屋。
放空脑子什么也不去想,他回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经中午十一点半,温长宁简单吃了个饭。
之后翻墙出门去找顾风起。
这个时间段,贡院门前及周围已经没有什么送考生的人了。
再一次站在当年翻墙的地方。
人没变,墙也一如既往。
贡院的墙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翻,轻松拿捏的温·刺客·长宁,冷酷心想。
这一次顾长晏没有大爹了,没有像上次一样受到特殊待遇。
温长宁是在一个不好不坏的地方找到的人。
运气不赖,起码没有被分到距厕所近的号房,他想。心里松了一口气。
像当年一样,温长宁走近顾长晏,贴近耳畔,在顾长晏怔愣的动作中用气音说:
“我走了,你好好考试,加油。”
一模一样。
顾长晏心里的一根弦被触动。
明知那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他还是低头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既是对现在这句的回应,也是对当年没有做出的回应的弥补。
温长宁遵守诺言看望完顾长晏,又去考官聚集的地方观察了一番。
最终得出结果,顾长晏没有被认出来。
那之后一切就好说了。
他相信顾长晏的实力。
接下来的几天,温长宁有事没事就出门闲逛。
那个三闲戏楼在重建,但万幸没人出事。
没有什么必须这一家的执着,温长宁远远瞅过几眼重建的施工现场,想听戏的时候转头去另一家戏楼看戏去了。
更多的时间,他还是去医善馆偷师。
哪怕不能上手,也想看一看。
三年不见,再次站在这家医馆,温长宁深感亲切,同时他也发现如今的医善馆“生意异常火爆”。
时隔两年,他从医馆里的大夫口中再次了解到白庭玉这位信友的近况——在宫中当御医,仍旧无妻无子。
如果是在现代,像白庭玉这么二十出头的年轻,温长宁才不会关心他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
可是这是在古代,这么大年龄无妻无子就有些奇怪了。
所以,温长宁还是保持类似的想法——“不理解,但尊重,也不探究”。
其中的不理解,是惯性对一个“古人”还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不理解。
同时,在医善馆偷师学艺的这几天,温长宁没有见着白庭玉,想来是现在太忙了。
……
在温长宁“乐不思蜀”的第九天下午,会试结束。
顾长晏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贡院。
身旁挤挤攘攘,竟是和他一样“活人微死”的举子,还有情绪崩溃的考生。
活人微死这个比喻还是温长宁在野山村的时候调侃的。
顾长晏视线扫过眼前的人群,切身体会到了它的贴切。
不多做逗留,他匆匆赶回住处。
顾长晏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看到的远处,他曾经的同窗孙进,孙梦书,正隔着人群站在不远处。
本来考完出来孙进是身心俱惫、没精打采的,但此刻他瞪着眼,顾不上亲友的关心,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毫无反应。
孙进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眼花了。
就在刚刚,他,好像,瞧见了一个熟人。
但是孙进不确定,因为那人的正脸他都没看清,人就不见了。
可是,
可是!
他还是觉得那个人的长相好像顾长晏啊啊!!
“怎么了?”
一个国子监的同窗疑惑地问他。
孙进张了张嘴,说不出来“我好像看见顾长晏了。”
因为这不是好像,这是惊吓。
而且,应该只是长得像吧。
顾长晏怎么可能会在京城呢,看那样子还是参加会试的举子。
怎么可能呢?
没可能的。
一定是他乱想了。
就这样,孙进在心里渐渐的说服了自己,然后扯着嘴角笑笑,回应亲友,“没事,看错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