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银镜碎片悬浮在半空,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时期的记忆。归墟真主的声音还在回荡,镜面却突然泛起涟漪,将那股神识波动隔绝在外。
星玥跪坐在镜前,灰白长发垂落地面。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触其中一块碎片。指尖刚碰到镜面,整面银镜突然重组,映照出一幅令人心碎的景象:
一位与星玥容貌相似的女子躺在青金石棺中,胸口插着半截青劫剑。她双手各抱着一个女婴,左边女婴心口嵌着银白镜面,右边则是漆黑镜面。棺旁站着两个人——玄霄子和年轻时的归墟真主!
\"星瑶...你这是何苦...\"玄霄子老泪纵横,试图拔出那半截剑。
女子虚弱地摇头:\"登仙之路...不能断...玥儿继承我的镜...璃儿继承他的轮盘...终有一日...\"
年轻归墟真主冷笑:\"你宁愿死也不说出永恒之心的下落?\"
\"它就在...\"女子突然将剩余生命力注入银镜,\"未来能打破宿命的孩子眼里...\"
镜面景象突变,显示出一段被尘封的仙界记忆:云雾缭绕的仙宫前,初代归凡种——一个与陆云有七分相似的青年——正在炼制一条金光璀璨的天梯。天梯尽头是扇紧闭的仙门,门上刻着\"非仙非魔,众生平等\"八字。
\"造物者,你越界了。\"仙门中传出威严的声音,\"登仙之路只能由仙界赐予,岂容凡人自创?\"
画面切换至惨烈的仙魔战场。初代归凡种的天梯被斩断,他本人被九根锁仙钉贯穿,钉在断裂的天梯上。一个身穿巡天战甲的身影持剑走近,剑尖抵住他眉心...
\"这是...仙魔大战的真相?\"陆云浑身发冷。
识海中的残魂剧烈震荡:「我想起来了...我就是那个巡天使!」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仙界下令灭绝所有研究登仙之路的修士,而他被初代归凡种的理念感动,在最后关头调转剑锋...
\"啊!\"星玥突然惨叫。镜中画面触发她体内永恒之力暴走,冰晶纹路瞬间覆盖全身,形成半透明的\"永恒茧\"。同命契的枷锁纹路在陆云身上同步蔓延,带来刺骨寒意。
「快用天缺剑刺穿茧体!」残魂急道,「否则她会被永恒同化!」
陆云拔剑的手却在颤抖。天缺剑血纹闪烁,剑柄晶石中的玄霄子虚影痛苦挣扎。冥冥中有个声音警告他,这一剑下去可能会斩断同命契...
\"陆...云...\"永恒茧中传出星玥模糊的声音,\"母亲...给我们...留了...\"
话未说完,山洞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三道箭矢穿透岩壁,呈品字形钉在银镜周围——箭身缠绕着专门克制永恒之力的青黑雾气!紧接着整座山体剧烈震动,洞口被某种巨力撕开,阳光如利剑刺入黑暗。
紫阳真人脚踏火云悬浮在外,手中一柄青铜古弩散发着恐怖威压。弩身刻着\"弑仙\"二字,正是天机阁镇阁至宝!
\"果然在这里。\"紫阳真人冷笑,\"天机老儿算得没错,永恒之镜确实会吸引天缺体。\"
他身后悬浮着十几个铁笼,每个笼中都关着伤痕累累的南离弟子。最中央的笼子里,南离大长老被九根封灵钉贯穿四肢,奄奄一息。
\"师兄...\"大长老艰难抬头,\"快走...他们要用你...血祭...\"
陆云双目赤红,天缺剑发出愤怒的嗡鸣。但当他试图运功时,发现同命契的枷锁纹路已经蔓延至丹田,灵力运转迟滞如陷泥沼。
\"别白费力气了。\"紫阳真人得意地举起弑仙弩,\"这上面淬了星璃姑娘提供的永恒之毒,专破共生契约。\"他故意将弩箭对准某个铁笼,\"放下天缺剑,否则...\"
弩箭离弦的瞬间,陆云还是动了。他没有去挡箭,而是反手将天缺剑刺入永恒茧!剑身血纹大亮,疯狂抽取他的生命力,而剑柄晶石中的玄霄子虚影突然睁眼:
「小子,看好了——天霄剑典最终式·归凡!」
一股陌生记忆强行灌入陆云识海。他身体自动摆出起手式,天缺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一剑毫无花哨,却蕴含着返璞归真的至理。剑光过处,时间仿佛倒流——射出的弩箭调转方向,撕裂的铁笼恢复原状,就连紫阳真人的火云都倒退回祭出弑仙弩前的状态!
\"这是...时间法则?\"紫阳真人骇然失色。
「错!」玄霄子的声音在陆云识海中炸响,「这是打破法则的一剑!」
代价随之而来。陆云右臂瞬间枯萎如老树,皮肤下的青黑鳞片全部剥落,露出鲜红的血肉。更可怕的是,丹田内的晶石出现裂痕,仙界坐标开始外泄气息!
紫阳真人突然狂笑:\"原来如此!归凡剑式会损坏仙界坐标!\"他猛地捏碎手中玉佩,\"真主大人,您要找的东西正在——\"
话未说完,一道银光从永恒茧中射出,精准贯穿他眉心。紫阳真人表情凝固,身体如琉璃般碎裂。弑仙弩坠落途中,被一只从茧中伸出的手稳稳接住。
茧体破碎,星玥缓步走出。她此刻的模样令人心惊——白发彻底化为银丝,皮肤呈现半透明质感,心口镜面与天缺剑晶石产生共鸣。最诡异的是,她右手持情劫剑,左手却握着弑仙弩,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完美共存。
\"星玥...?\"陆云不确定地呼唤。
她转身,眼眸已变成纯粹的银白色:\"母亲留给我们的...是选择。\"声音空灵得不似人类,\"继续战斗...或者...\"
弑仙弩突然调转,对准她自己的心口!
陆云本能地扑上前,却在触及她前被无形屏障弹开。天缺剑脱手飞出,插入地面不停震颤。星玥——或者说某种占据她身体的存在——用悲悯的目光看着陆云:
\"天缺体不是容器,而是希望。玄霄子用毕生修为创造你,不是为了封印坐标,而是为了...\"
她的话被天空突然裂开的巨大缝隙打断。青黑轮盘的虚影再次浮现,这次清晰得能看清上面每一道纹路。归墟真主端坐中央,身旁站着星璃。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轮盘边缘钉着的身影中,有一个正疯狂挣扎——那是玄霄子的本体!
\"终于...完整了...\"归墟真主的声音响彻天地,\"三日后的双星交汇,登仙之路将重开!\"
星玥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银白眼眸恢复些许清明:\"陆云...记住...真正的登仙之路在...\"
一道黑光从轮盘射下,精准命中她心口镜面。星玥如断线风筝般坠落,被陆云勉强接住。她心口镜面出现蛛网状裂痕,透过裂痕能看到里面有个微小的金色人影——正是初代归凡种的模样!
\"钥匙...和锁...\"星玥吐出一口银血,\"都在你...\"
话未说完,她彻底昏迷。陆云抱起她时,发现两人身上的冰晶纹路已交织成网,形成奇异的共生状态。更惊人的是,他右臂的枯萎正在缓慢恢复,而恢复的方式竟是汲取星玥的永恒之力!
山洞开始崩塌。陆云抓起天缺剑,带着星玥冲向洞口。经过银镜碎片时,最后一块镜片突然映照出意想不到的画面——青黑轮盘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非仙非魔处,方见登仙路。\"
残魂在识海中倒吸冷气:「原来玄霄老儿把真正的...」
念头未尽,整座山轰然倒塌。陆云护着星玥冲出尘烟,却发现外界已然天翻地覆——血月膨胀到原本的三倍大小,月光所照之处,草木皆化为青黑晶体。远处南离山脉上空,青黑轮盘的虚影正在缓慢实体化。
最令人绝望的是,三道比紫阳真人强大数倍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逼近。神识扫过,赫然是三大圣地的镇派老祖!天机阁主手持罗盘飞在最前,盘针直指陆云丹田。
\"交出天缺体,饶你不死!\"天机阁主的声音苍老而威严。
陆云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的星玥,又望向插入地面的天缺剑。剑柄晶石中,玄霄子虚影正在做某个复杂的手势——正是归凡剑式的起手式!
绝境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边!\"
山石后探出个蓬头垢面的脑袋——竟是南离剑派最年轻的弟子林小凡!男孩手中举着半块掌门令,令牌发出的微光暂时隔断了罗盘的探测。
\"陆师兄,快!\"林小凡急得直跳脚,\"我知道有个地方他们找不到!\"
陆云不及多想,抱起星玥冲向少年。身后三大老祖的攻击同时落下,却被突然升起的水幕阻挡——九幽潭的寒雾不知何时蔓延到了这里!
林小凡带着他们钻入一条隐蔽的地缝。下行数百丈后,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是南离剑派最隐秘的\"剑冢\"底层,四周插着历代先辈的佩剑,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具通体金色的...仙尸!
\"这是...\"
\"初代掌门发现的。\"林小凡喘着粗气说,\"他说当血月照到仙尸眉心时,会有人带着银镜之女前来...\"
陆云走近细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仙尸面容与初代归凡种一模一样,而它眉心处有个晶石形状的凹槽——与陆云丹田内的晶石完全吻合!
残魂在识海中发出前所未有的震动:「原来我当年...没有彻底杀死他...」
就在这时,星玥突然睁眼。她的银白双眸直视仙尸,轻声说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父亲...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