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久违的熟悉身影，祖龙不觉间甚至有些恍惚。
“哎呀呀，我就说嘛，谁的人能把我们打的这么狼狈。”
“上次一别，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相见。”
“怎么样，一会儿去你那喝两杯?”
白虎微微一笑，态度出奇地恭敬。
“您能赏脸光临寒舍，晚辈便感激不尽了。”
祖龙闻言哈哈大笑，而后又突然把脸一沉。
“哼哼，是感激不尽啊，还是严阵以待啊？”
“小子，我可是听说了，你这几百年混得不错啊？”
白虎闻言，把笑意僵在脸上，故作不解道。
“晚辈不知您所言何事，还请您明示。”
说着，其脚边闪过几道黑影，快速冲向对面的祖龙。
然而，一声龙息过后，黑影全部消散。
白虎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震惊。
而祖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方才的变故一般，仍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少给我在这装糊涂。”
“我虽然隐退了几百年，但还不至于落得个耳聋眼瞎的地步。”
“你的事情，我隔着老远，耳朵里都已经灌满了。”
“什么私盗秘宝，劫牢反狱，广收门徒，自立山头……就没有你白老虎不敢干的啊。”
“嗯?”
说着，祖龙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两颗尖锐的龙牙。
白虎见状，仍旧满脸陪笑，但身子也慢慢下压，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前辈说的哪来话来，我也是颇有苦衷啊。”
“遥想当年，师父离世，留下我们四人听从您三位的调遣。”
“后来您三位也相继离开，只剩下我们师兄弟四人苦苦经营。”
“当时，我们大哥青龙年岁已高，日薄西山，形销骨立。灵智也明显下降。”
“但长兄如父，虽然明知老头糊涂，他的话我们也不好不听。”
“再后来，大哥也追随师父而去，就得靠我这个老二撑起一片天来。”
“可我毕竟能耐有限，又不像大哥，有师父临终前的亲封与传授。”
“您是不知道啊，可苦坏了晚辈!”
“那朱雀是个黄花大姑娘，又是我的师妹，有什么事也不好和她讲。”
“偏偏我这个小师弟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犟种!我让他朝东，他偏偏往西。”
“既然您说您知道这些年的事情，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让您给评评理，他玄武一意孤行，苦守着师父留下的成规旧矩，咱们这一支还怎么发扬光大?”
“我相信，若是师父在世，得知我二人的所作所为，也会义无反顾地支持我。”
说到激动之处，白虎的声音明显提高，四周传来真真回声。
但祖龙只一个警告的眼神，便令其顿时收敛，身子匍匐在地上。
面对这顿哭诉衷肠，祖龙却只是冷哼一声。
“别的我都管不着，我也不知道。”
“我就知道玄武是个好孩子，这是你师父在世时逢人就说的。”
“至于你么……”
趴在地上的白虎感受到一阵凌冽的目光朝自己射来。
“单是不问品行就胡乱收徒一事，就没人能饶得了你!”
这次，白虎没有再起身反驳，而是低头看向脚边。
那是又一道快速略过的黑影。
这次，祖龙没有发出龙息，而是将龙尾轻轻一扫，力有万钧。
然而，黑影并未被这一击击退，而是借力打力，顺着尾巴一路跳到其腹部的鳞甲处。
而这一动作似乎向白虎传达了某种信号。
一声虎啸过后，白虎身形扭曲，就地化作一滩清水，顺着地缝缓缓流去。
祖龙顿时心中一惊，过去的回忆在此刻如同一枚飞行已久的暗器一般，狠狠击中其眉心。
他甩身想要逃开，但为时已晚。
那道黑影在完成了传递信号的任务后便抬刀自刎，没有丝毫犹豫。
而与此同时，祖龙感受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黑影扭曲着出现在其面前。
正是白虎。
只见高抬右臂，亮出锋利如刀的虎爪，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前辈，久违了!”
话音未落，虎爪狠狠抓进祖龙的身体内。
但奇怪的是，被击中的部位并未出血，而是神气的发生内陷。
随着白虎愈发用力，其右爪也越陷越深，直到被附近的肌肉完全包裹。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但此时想要再将虎爪拔出来，已然完全不可能。
这次，换作眼前的祖龙身形扭曲，最终形成一根细长的金绳，将白虎死死缠住。
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小子，你还真够废物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愣是一点儿长进没有。”
“你师父教你‘招不重发’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在场。怎么，才过了几百年就忘光了？”
“第一次派人偷袭不成，就应该换一招嘛。”
“非得等着我假装中计，把你骗到这个份上才肯罢休?”
“糊涂!”
看着眼前闪烁金光的绳索，白虎仍然心有不甘，又使劲尝试挣脱了几下，但只是徒劳。
祖龙的声音再次想起。
“行啦，别白费力气了。”
“这是你师父留下来的东西——还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呢。”
闻言，白虎的眼前一阵恍惚。
“为了，我?”
说话间，金色的绳索缓缓松开，最终变成一个不起眼的手链。
而就在目光触及手链的一瞬间，白虎顿时被回忆吞没。
那是真龙仙逝的前一个晚上，以青龙为首的四大弟子全都站立在床榻边侍候。
已经被衰老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真龙缓缓睁开双眼，耷拉下来的龙须短暂抬起。
“青龙。”
看着青龙应声上前，白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这个老头，到死也还只惦记着他的大徒弟。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师父只是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便将满脸发懵的青龙推开。
紧接着，一只干枯到不成样子的手指被颤抖着举起，指向白虎所在的位置。
“白虎。”
他迟疑着走上前去，俯身站立。
“师父。”
说着，他在真龙的示意下将目光下移。
而随后他看到的，正是那个不起眼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