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两位小姐拉开!嬷嬷,赶紧去给她俩拉开!”
沈氏怒喝一声,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得通红,险些昏厥过去。
沈氏身旁的两名嬷嬷,都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的。
只见她们身形敏捷,使了个巧劲,便顺利地将正扭打在一起、状若疯狂的两人分开。
唐婉清目睹眼前这混乱的场景,心中想笑的冲动实在难以抑制。
只见唐婉兮此刻发髻凌乱披散,发丝混着血迹纠结在一起。
脸上被沈夕月的指甲抓出一道道血印子,纵横交错,有些吓人。
衣服上还挂着被揪落的发丝,看着狼狈不堪。
沈夕月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脸颊高高肿起,泛着红。
因为她身形比唐婉兮高挑些,头发倒是勉强保住没被揪落太多。
脖子上却布满了唐婉兮留下的抓痕,一道道触目惊心。
“唐婉兮跟我回我的院子住,沈夕月……”
“我去婉清表妹的院子。”沈夕月打断沈氏的话。
沈氏冷冷瞪了沈夕月一眼,转头对着唐婉清说道。
“婉清,你今天收留你表姐一晚上。
好好开导一下,都是自家姐妹,不要闹的让旁人笑话。”沈氏抚着胸口叮嘱道。
“是,母亲,婉清这就带表姐回去。”
唐婉清福了福身示意碧桃去扶着沈夕月。
沈氏冷眼注视着众人鱼贯离去,而后猛地转身。
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唐婉兮,那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母亲,沈夕月那个贱人……”唐婉兮话音未落。
“啪”的一声脆响,沈氏已高高扬起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
唐婉兮双眼瞬间瞪大,眸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母亲对她百般宠溺,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自己上个月失手打死一个小丫鬟,死人那般严重的事,母亲都悄无声息地为她料理了善后事。
今天,母亲竟然为了沈夕月这个贱人打自己。
此刻,泪水在唐婉兮眼眶中打转,她捂着红肿的脸颊,呆呆地望着母亲。
“说!这个栽赃陷害的馊主意究竟是谁出的?”沈氏声色俱厉,愤怒的吼道。
唐婉兮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一旁的吉祥。
“嬷嬷,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重杖五十。
区区一个奴婢,竟敢教唆主子,简直无法无天!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今晚发生的事情,谁若敢再多嘴议论半句,定不轻饶!”
沈氏言罢,一把拽过仍在发呆的唐婉兮,疾步离去。
吉祥早已吓得瘫倒在地,惊恐万状地想跪地求饶。
嬷嬷们哪会理会,迅速将一块破布塞进她嘴里,连拖带拽把她弄了出去。
唐婉清小心翼翼地用清水为沈夕月悉心清理伤口。
一边擦拭一边轻声说道:“伤口大多集中在脖子上。
所幸如今天气寒冷,衣物也厚实,还能遮掩。
换上单衣的时候,也痊愈了,想来应该不会太过明显了。”
沈夕月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脑海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思绪在飞速运转。
无数种报复唐婉兮、让其母女二人身败名裂的计策都跳了出来。
她心中的恨意恰似熊熊燃烧的烈焰,越燃越旺。
今日她对唐婉兮的骄横跋扈切齿痛恨。
对沈氏的偏袒包庇更是怨愤难平。
心只想着如何才能将她们母女彻底摧毁,以解心头之恨。
“表小姐还好,二小姐没几天就生辰了,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翠缕看了唐婉清一眼轻轻说道。
“对啊,表姐你先别气了。
碧桃,你去打听一下外边的事情。
今天婉兮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婉清看了一眼依旧发呆的沈夕月。
碧桃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小姐,是二小姐身边的吉祥教唆的。
吉祥被夫人打了五十大板,这会就剩一口气了。”
沈夕月终于动了,“竟然还有一口气,为什么没死?”
唐婉清沉默了,碧桃和翠缕也不说话。
“婉清妹妹,今晚打扰你了,我想去休息了。”沈夕月站了起来。
夏荷赶紧扶着自家小姐。
“表姐,屋子已经收拾好了,翠缕你带表姐去休息。”
唐婉清一边收拾桌子上的药瓶一边说。
沈夕月点了点头跟着翠缕出了房间。
“小姐,你说表小姐会不会派人灭口?”碧桃压低声音说。
“一个丫鬟,表姐只会放了她,并告诉她唐婉兮要杀她灭口。”唐婉清揉了揉手腕说。
“高明啊!”碧桃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夕月看着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房间,对着翠缕笑着说:
“你也去伺候你家小姐吧,我这边有夏荷,等会秋菊也会过来。”
“表小姐早点休息,奴婢告退。”翠缕福了福身退出房间。
“夏荷,你去办一件事”沈夕月招手唤夏荷靠近自己,低声吩咐。
“小姐,要不奴婢等秋菊来了再去办事,奴婢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夏荷有些担心。
“我在唐婉清的院子,目前很安全,你去办事吧。”
沈夕月疲惫的闭上眼睛。
“是,奴婢告退。”夏荷快步出了房间,融入夜色里。
“小姐,夏荷出去了。”碧桃兴奋的小声说道。
“你今晚不睡觉吗?”
唐婉清看着兴奋的碧桃有些头痛。
“小姐,紫菱回来了,”翠缕从门外走进来轻声说。
“嗯,让她进来,翠缕你带碧桃下去睡觉,明天还要骑马呢。”唐婉清揶揄道。
“走走,赶紧睡觉赶紧睡觉。”
碧桃一听说骑马,也没兴趣监视沈夕月了,拉着翠缕就走。
“小姐,奴婢给小姐磕头。”紫菱跪下恭恭敬敬,一连磕了九个头。
“起来吧,地上不凉吗?药铺的掌柜怎么说?”
唐婉清伸手扶起紫菱。
紫菱双眼含泪望着唐婉清哽咽着说:
“掌柜的说幸好来的及时,否则再过半年,我娘就完全失明了,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那就好,这段时间我学习骑马会带着碧桃和你。
母亲估计还会跟你打听消息。
你就捡着不要紧的随便说点。
大多时候你还是照旧去母亲面前多走动。”唐婉清揉了揉太阳穴说。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告退。”紫菱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
“哎,差点忘记,你想学骑马吗?
如果想学就和碧桃一起,你们会的东西多些,以后给我办事也方便些。”
唐婉清实在太困了,哈欠连天。
“全凭小姐,做主,奴婢告退,小姐早些休息。”
唐婉清轻轻摆了摆手。紫菱退了出去房间,站在廊檐下,仰望着夜晚的星空。
傍晚时分,紫菱带着母亲去看大夫。
那掌柜的翻开母亲的眼皮查看后,立刻摆了摆手,说已经太晚了,这病治不了。
当时紫菱忽然想起小姐的信,就拿给掌柜看。
掌柜看后说道:“你这丫头,可真是有大福气,能碰上这么好的主子。
你娘的眼睛还有得治,不过就是既费银子又费力气。
有几味药很难找,我这儿是没有,但你家主子会想办法弄到。
要是再晚来两三个月,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到时眼疾会越来越重,最多撑一年,你娘就完全失明了。
药钱你家主子都已经出了,你们母女俩这一辈子都要记得你主子的大恩大德。”
紫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转身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小姐,这是冬雪拼死护住的衣物与首饰。”
秋菊双眼红肿,怀抱着一个包袱缓缓走进卧室。
沈夕月闻得声响,缓缓睁开双眸:“拿过来给我瞧瞧。”
秋菊轻轻打开包袱,最上面放置的正是唐婉清所赠的衣物首饰。
而下方的几个盒子,是沈夕月母亲生前留给她的遗物。
“小姐,您当时在前厅,有所不知。
老爷若晚来哪怕一刻钟,这些东西恐怕就都保不住了。
二小姐的丫鬟婆子们极为凶悍,在那儿叫嚷着要将这些衣物首饰统统撕碎砸烂。
冬雪当时死死地守在库房门口,拼尽全力阻拦她们闯入。
冬雪全身多处受伤,就脸脸上也是伤痕累累。
那些婆子们太无耻了,竟然拿匕首在冬雪身上乱扎。
小姐您也知道,冬雪向来是极为爱美爱俏的一个人。
呜呜……小姐,您可一定要为冬雪报仇雪恨啊。”
秋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沈夕月的双腿,放声大哭起来。
沈夕月气得狠狠地咬住嘴唇,咬得太用力,嘴里都泛起了血腥味。
她浑身发抖强忍着怒火说道:“秋菊,你放心,那些欺负你们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你知道是谁把姑父找来的吗?”
秋菊听到这话,慢慢停止了哭泣,眼睛睁得大大的。
摇了摇头说:“小姐,奴婢也不知道。”
沈夕月沉思了一会就明白了,是唐婉清找来了姑父。
“小姐,事情都已办妥了。”夏荷匆匆归来,向沈夕月禀报。
“春樱呢?她不是在屋里养伤吗?
虽说伤在脸上,可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帮冬雪?”
沈夕月满心疑惑,此刻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满。
“小姐,奴婢知晓此事。春樱因为被掌嘴,心中郁闷。
又觉得颜面尽失,傍晚连饭都没吃就回自己家了。”
秋菊气鼓鼓地说道,毕竟原本负责看守库房的是春樱,她这一走,才导致局面险些失控。
“哼!”沈夕月闻言,冷哼一声,心中恼怒不已。
自己明明嘱咐过春樱要看管好库房。
她却一声不吭地擅自离开,这是是失职。
“冬雪伤势如何?有没有请府医?”沈夕月已经平静下来。
“没有大伤口,都是一些皮外伤,还都是在隐私地方。
冬雪姐姐死活不让府医检查。”秋菊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夏荷也难过的直掉眼泪。
从前看着二小姐还挺正常,没想到就是一个疯子。
二小姐院里的丫鬟婆子也是疯子。
“二小姐生辰还有几天?”沈夕月深呼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问。
“还有四天。”秋菊回答道。
“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忙了大半夜。”沈夕月摆摆手。
“奴婢告退。”夏荷和秋菊退出房间。
沈夕月躺在床上睡不着,脖子上火辣辣的疼。
该不会留疤吧?沈夕月握紧拳头,如果自己毁了容,那就毁了唐婉兮。
沈夕月闭上眼睛,在心里盘算唐婉兮生辰宴能做些什么。
晨曦中,暖阳悠悠升起,虽有阳光,可寒意依旧。
庭院里的积雪开始悄悄融化,屋檐下的冰凌滴答滴答地落下水珠。
“甚是不错,进步很是显着,果真是孺子可教!”
林若羽难掩兴奋,双手不住地鼓掌,清脆的掌声在清晨的静谧中回荡。
“小姐,您醒了吗?”
翠缕听到动静,轻声问询后,缓缓走进卧室。
“进来整理收拾吧。”
唐婉清其实早已被吵醒,声音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林姑娘来得着实早,碧桃那丫头都慌了神。
到现在连脸都还没来得及洗呢!”翠缕掩口轻笑,眉眼间尽是打趣之意。
“常言道,练武之人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唯有历经千锤百炼,方能有所成就,这世间从没随随便便的成功。”
唐婉清梳洗整齐推开门走了出来。
碧桃正在练拳,一招一式还挺像那么回事。
“婉清,你这院子面积太小了。
我今日带了几样兵器过来,都没地儿施展。”林若羽满脸郁闷地说道。
“若是把这一排大缸挪开呢?”
唐婉清指着院中央那五个夏季用来种荷花的大缸问。
“那倒是可以,只是咱女孩子家,可搬不动这些缸啊。”林若羽愈发苦恼了。
“非得男的才能搬动这些缸吗?”
唐婉清也犯难了,毕竟女子内院,不好让男子随意进入。
“小姐,奴婢力气挺大的,要不奴婢来试试?”一直没吭声的紫菱突然开了口。
“行啊,就算碎了也没关系,不值几个钱。”唐婉清笑着说。
紫菱心里一暖,以前怎么没察觉到小姐如此通情达理呢?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好奇地围过来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