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清刚迈出厅门,脸上那温婉可人的笑容便迅速消散。
“小姐,有人在跟踪咱们,是沈氏的人。”
星河一边佯装为唐婉清整理衣领,一边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
唐婉清微微侧身,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轻声问道。
“打听清楚了吗?婉兮妹妹不是正被禁足吗,怎么会跑到前厅来闹事?
这种场合,父亲向来严厉,怎会不发火?
而且,竟没有一个丫鬟婆子上前阻拦?
就由着妹妹这样闹?”
她的声音轻柔,却条理清晰,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
星河心领神会,清脆地回应道。
“回小姐的话,这一切都是表小姐的丫鬟春樱在背后捣鬼。
她暗中买通了二小姐身边的丫鬟。
故意将皇上赏赐表小姐的事情透露给二小姐。
二小姐得知后,怒火中烧,一时冲动就冲了出去。
结果被老爷严厉训斥了一顿。”
“原来如此。这个丫鬟实在是太恶毒了!”
唐婉清柳眉轻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上次她就故意煽风点火。
挑唆婉兮妹妹到咱们院子里闹事,这次居然又故技重施!”
稍作停顿,唐婉清又接着问道。
“那个春樱,脸上的伤好了吗?”
一旁的翠缕连忙替星河回答:“回禀小姐,春樱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哼,这个春樱,伤一养好就不安分,又开始在各个院子里刺探消息。
我在夫人那里都撞见她好几次了。”
紫菱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厌恶。
碧桃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便略带得意地说道。
“她还想收买咱们院子里的一个洒扫小丫鬟。
可惜她不知道,那小丫鬟是我收的徒弟。”
“这个丫鬟确实让人头疼。
心思缜密,特别会揣摩人心,又诡计多端。
总是在府里兴风作浪,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唐婉清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只可惜婉兮妹妹心思单纯,总是被春樱这种人利用。”
说罢,主仆五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们的身影走远后,很快消失在曲折的回廊尽头。
待她们离开后,一棵大树后悄然走出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神色慌张,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
确认无人后,便匆匆朝着一个院子跑去。
“怎么还没醒过来?你快想想办法!”
沈氏守在昏迷不醒的唐婉兮床边,心急如焚,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夫人莫急,在下给二小姐扎一针,她便能苏醒。”
府医不慌不忙地从诊箱中取出银针。
手法娴熟地扎向唐婉兮的十宣穴。
不一会儿,唐婉兮便轻轻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头好痛……”唐婉兮刚一睁眼,看到沈氏在身旁。
积压在心中的委屈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父亲太过分了!
他偏爱唐婉清也就罢了,可沈夕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争父亲的宠爱?
父亲还让人打我,呜呜呜,娘,我心里好难受……”
她哭得声嘶力竭,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
沈氏看着女儿这般痛苦,心中也如刀绞一般,忍不住落下泪来。
“兮儿,你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在安顺公公面前闹事啊。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以后你还怎么嫁人呢?”
紫菱她一边温柔地为唐婉兮擦拭眼泪,一边轻声劝慰。
唐婉兮听了母亲的话,也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为太过鲁莽。
心中懊悔不已,难过地低下头,哽咽着说。
“娘,女儿一听说皇上赏赐了沈夕月,就气得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乖孩子,这几天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你可千万别再惹事了,一定要听话。”
沈氏心疼地抚摸着唐婉兮的脸,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担忧。
“夫人,金蝶有事求见。”这时,金蝉在门口轻声通报。
“让她进来。”沈氏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吩咐道。
金蝶走进房间,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夫人,奴婢刚刚听到了一些话。”
接着,她便将之前偷听到唐婉清主仆对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这个贱人!”唐婉兮听后,又羞又怒,脸色涨得通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丫鬟给算计了。
“春樱?好得很!”沈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女儿啊,你以后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看看,一个低贱的丫鬟都敢如此挑衅你,要是再不警醒,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金蝶,你确定今天没被发现吗?”沈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再次确认。
“奴婢隐藏得很好,绝对没有暴露。”
金蝶连忙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说道。
“把今天被掌嘴的那两个丫鬟拖到院子里,严加审问!”
唐婉兮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不是真的,一审便知。
我倒要看看,这个春樱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很快,院子里便传来了凄惨的叫声和惊恐的求饶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不一会儿,就有丫鬟前来禀报。
经过一番查证,确凿无疑地证实了那两个丫鬟确实是被春樱收买的。
唐婉兮听完此事后,恨意瞬间涌上心头。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骂了。
“贱婢!”竟然敢一次次戏耍自己。
沈氏则想得更为深远,她暗自思忖。
春樱此番举动背后,会不会是沈夕月在指使?
难道仅仅是为了抹黑唐婉兮?
唐婉清带着丫鬟一回到院子。
碧桃便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翠缕也跟着笑了。紫菱却满脸狐疑,开口说道。
“笑什么呀?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
碧桃一边笑一边回应。“是呀,都是真的!
正因为是真的,奴婢才觉得春樱这下该倒霉了。
所以忍不住开心地笑啊!”
星河低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
“这个丫鬟倒是很会揣摩人心,二小姐是和她有什么仇怨吧?”
于是,碧桃简明扼要地把春樱做过的那些事说了一遍。
其中还包括与双喜妹妹相关的事情。
星河听后,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说。
“同样都是做奴婢的,她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星河实在难以理解,自己身为杀手。
向来都没杀过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她何止是心狠啊!这人诡计多端。
最擅长挑拨离间,而且心思极为缜密。
当时要不是小姐及时赶回来,双喜和碧桃差点就暴露了。”
翠缕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至今仍心有余悸。
唐婉清浅笑着说道:“春樱或许懂些用毒之术。
你们往后遇上她都要多留个心眼。
今日咱们就将计就计,暂且给春樱找点事做。
省得她整日太闲,总是盯着咱们院子。
你们也各自去忙吧,不用在跟前伺候了。”
“是,奴婢遵命。”四个丫鬟行礼退下。
偏殿暖阁内,轩辕震霆慵懒地躺在软榻之上,双眼微阖,闭目养神。
德顺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近,微微欠身,轻声说道。
“皇上,安顺回来了。”
轩辕震霆闻声,缓缓睁开双眼,淡声道。
“哦,让他进来。”德顺公公见皇上有起身之意。
赶忙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轩辕震霆坐起。
安顺走进殿内,一见到轩辕震霆,立刻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奴才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见到高老夫人了吗?”
轩辕震霆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揭开杯盖,浅抿一口,神色淡然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见到高老夫人了。
高老夫人身子骨看着极为硬朗,精神矍铄。
奴才已将皇上的旨意原原本本转达。
高老夫人和沈小姐听闻后,对皇上的隆恩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安顺俯身在地,语气诚恳,目光始终低垂。
“哦。”轩辕震霆微微颔首,又重新闭上双眼,继续养神。
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唐府一切可都正常?”
“皇上,这唐府还真出了件事儿。
沈氏的女儿,也就是唐府二小姐。
那脾气和做派,奴才亲见之后,才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安顺见皇上询问,便将唐婉兮如何在府中大闹,场面如何混乱不堪。
以及唐逸尘后来又如何吩咐侍卫将其打晕等细节。
一五一十、条理清晰地详细说了一遍。
“哼!”轩辕震霆听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中满是不悦。
“这个刁蛮任性的丫头,沈氏究竟是怎么教导子女的!”
他心中暗自思忖,唐逸尘平日里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
沈氏母女也太能折腾,难怪他要整日躲在山上,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凝香殿那边情况如何?”
轩辕震霆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心中暗自嘀咕着沈氏一族的人总是这般多事,让人不得安宁。
安顺微微欠身,恭敬且谨慎地回道。
“回皇上,贵妃娘娘已经派人惩戒了沈氏和唐二小姐。
目前凝香殿那边,暂时没再有新的动静。”
轩辕震霆神色冷淡,脑海中浮现出大皇子的模样,顿时怒意又起。
开口问道:“皇后宫里呢,最近有什么情况?”
安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愈发小心起来,斟酌着字句说道。
“自从皇上斥责了大皇子后。
皇后娘娘认为大皇子身边缺少一位得力的贤内助。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为大皇子挑选合适的人选,忙得不可开交。”
“哼!”轩辕震霆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安顺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在这看似平常的对话间,每一个字都不容有误。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每回答一句,都要在心里反复掂量。
生怕说错一个字,招来无端的灾祸。
“后日便是赏花宴了,届时各家公子小姐都会到场。
你去传朕的口谕给皇后,着重强调安全问题容不得半分闪失,务必安排妥当,你退下吧!”
轩辕震霆说完看了安顺一眼,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旨!”安顺公公赶忙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动作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奴才这就去办,奴才告退。”
说罢,他微微弓着身子,倒退着离开了暖阁。
直到走出房门,安顺才暗暗松了口气,用袖子轻轻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
在这宫中当差,每一句话、每一个指令都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可能惹来大祸。
他稳了稳心神,加快脚步朝皇后宫中走去。
窗外寒风凛冽,叶凛萧正坐在书房的书桌前,专注地翻阅着来自关外的书信。
近期,关外天气酷寒,周边几个部落面临着严重的粮食短缺问题。
他们时常骚扰城中百姓,能抢到物资便迅速撤离。
抢不到就把人暴打一顿致使当地百姓人心惶惶,生活不得安宁。
叶凛萧多次上书皇上,恳请返回关外协助祖父稳定局势。
然而,每一次都被皇上驳回,他不禁暗自感慨。
即便再英明的帝王,在面对手握兵权的臣子时,也难免会心生猜忌。
正思索间,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闪过。
星耀瞬间出现在书房内,单膝跪地禀报道。
“主子,小王爷前来拜访,此刻已经快闯进来了。”
叶凛萧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迅速将手中的书信收好,放入书桌的暗格之中。
还没等他站起身,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嚷声。
“叶凛萧,你为什么让这个冰块脸拦着我?
你房间里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星晨,你给小爷我让开!
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小爷只是怕弄坏了这身衣服。”
“哎哎,你的剑离我远点,本王这身衣服可名贵得很,要是划破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哎呦,你还来真的?”随即响起兵器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