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大半夜的,你们一个个不躺床上好好睡觉。
在这院子里仰头数星星呢?”
唐婉兮迈着步子,扭着腰肢走进院子。
一看到里头忙碌的众人,顿时嘴角一勾,抬手捂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唐婉清原本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丫鬟们整理物件。
听到熟悉的声音,动作一顿,缓缓转过。
目光平静如水,静静地看向走进院门的唐婉兮。
才不过几天没见,这个妹妹变化可真是大。
只见她身形愈发臃肿,那身板胖得像堵墙似的。
此刻她就那么大大咧咧地站在大门口。
整个人把那院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显得那院门都窄小了几分。
唐婉清瞧着,心里不禁叹息,这毒药效果不错。
唐婉清闻声,轻轻挑起眉梢,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扶着翠缕的手款步上前,姿态优雅地拿起手帕。
轻轻掩了掩眼角,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哀愁。
“妹妹怎么也还歇下呀?
今晚可真是遭了大难,院子里进了贼。
大皇子赏赐的衣服首饰,还有库房里的珠宝,全都没了踪影。
姐姐我这损失,实在是惨重啊!”
“什么?丢了?不是毁……”
唐婉兮听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骤变。
她猛地转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怒。
恶狠狠地瞪了身旁的丫鬟吉祥一眼。
那目光似一把尖锐的刀,恨不得将吉祥千刀万剐。
吉祥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地拼命摇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如纸。
唐婉兮见状,心里更是疑惑。
不是说东西都被毁坏了吗?
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丢了?到底是谁偷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脑子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眼神中满是茫然。
唐婉清微微垂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旋即又楚楚可怜的轻轻叹了口气。
声音中带着一丝惆怅,悠悠说道。
“妹妹也觉得气愤吧?唉,马上就是赏花宴了。
要是找不到装着大皇子赏赐的那个锦盒,姐姐我都没心思参加了。”
“说什么傻话呢!”这时,沈氏从一旁走了过来,眉头紧皱,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她嫌弃的看了唐婉清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皇上都已经下旨了,所有女眷必须参加,哪能说不去就不去。
那些衣服首饰难道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总会找到的。”
说罢,她又将目光转向堵在门口的唐婉兮,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张嬷嬷已经带着人去搜你的院子了,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唐婉兮一听柳眉倒竖“搜我的院子?凭什么搜?
再说了,我的院子什么都没有,爱搜不搜。
我为什么要回去看着?谁敢碰坏我的东西,我就扒了她的皮。”
唐婉兮双手叉腰,威风凛凛的说。
“我也相信不可能在妹妹的院子里。”唐婉清笑着轻声道。
又转身两对沈氏屈膝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行了,起来吧。”沈氏满脸不耐。
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唐婉清和身后的丫鬟起身。
唐婉清微微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母亲,若是当真找不到那个锦盒,女儿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大皇子交代。
如此一来,女儿实在没脸参加赏花宴了。”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看上去极为难过。
“你别担心,就算真找不到……”
沈氏刚要开口安慰,试图让唐婉清宽心。
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
硬生生地打断了沈氏的话。
“找到了,锦盒找到了!”声音中满是激动。
“夫人,锦盒找到了,您瞧!”
只见张嬷嬷满脸通红,兴奋得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
双手紧紧抱着一个锦盒。
“母亲,太好了!真的找到了!”
唐婉清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叫出声。
沈氏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想着,要是唐婉清不参加赏花宴。
那人精心谋划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张嬷嬷,打开锦盒,仔细看看里面是不是婉清的衣服首饰。”
沈氏神色恢复了几分镇定。
吩咐完后,便让一个小丫鬟搬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张嬷嬷赶忙把锦盒递给一旁的婆子,让她端着。
自己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
就在锦盒打开的瞬间,张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啊……怎么会这样?”她惊恐地尖叫一声,眼睛瞪得滚圆。
端着锦盒的婆子听到这声惊呼,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吓得她双手猛地一抖,锦盒“哐当”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地。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边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随着锦盒掉落,里面的衣服首饰散落一地,场面一片混乱。
“鬼叫什么!连个盒子都拿不稳,要是摔坏了锦盒,你们两个贱婢拿什么赔?”
沈氏眉头紧蹙,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语气中满是愤怒与不耐烦。
她的双眼瞪得滚圆,恶狠狠地盯着张嬷嬷和那婆子,仿佛要将她们生吞了一般。
“夫人饶命啊!”张嬷嬷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她一边磕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边急切地辩解。
“这个锦盒从找到后,奴婢一直都没打开过,真的不是奴婢毁坏的啊!求夫人明察!”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绝望。
“什么?”沈氏闻言,急忙低头看去。
院里的烛火很亮,只见那锦盒已摔落在地,里面的衣物和首饰散落一地。
只是,眼前的衣物哪还能称之为衣物,分明已是一堆破布条。
那原本娇艳的粉色云锦,被锋利的器物划得七零八落,丝丝缕缕地散在地上。
再看那些赤金首饰,同样未能幸免,应该是被生生掰断,珠子、链子散落得到处都是。
沈氏只觉眼前一黑,血气瞬间涌上脑门,心口一阵剧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唐婉清满心悲戚,直接伏在翠缕的肩头,放声痛哭。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如此歹毒,把大小姐的锦盒毁成这副模样?”
碧桃气得直跺脚,怒目圆睁,对着张嬷嬷厉声吼道。
翠缕一边轻轻拍着唐婉清的后背,轻声安抚,一边转头看向张嬷嬷,目光中透着审视。
“张嬷嬷,这个锦盒是你找回来的,既然你坚称不是你毁坏的,那总得有个证人吧?
要是你不说实话,我们也只能报官了。”
“不能报官啊!奴婢冤枉,她们,她们能给我作证。
这锦盒是从二小姐库房找到后,虽说是奴婢一路上抱着过来。
可是这几个婆子也一路跟随,奴婢根本没有时间打开啊!”
张嬷嬷一听要报官,顿时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急忙指着身后的几个婆子大声说道。
原本正满心欢喜地瞧着热闹的唐婉兮,听到这话瞬间炸了毛。
“你这死婆子,竟敢胡乱攀咬主子!这锦盒怎么可能在我的库房里?”
说罢,唐婉兮怒不可遏,对着张嬷嬷狠狠踹了一脚。
张嬷嬷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得直接向前扑去,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二小姐,您院子里的下人也能作证,这锦盒确实是从您库房找到的。”
张嬷嬷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缓缓爬起,重新规规矩矩地跪好。
她抬起头,直视着唐婉兮,神情坚定。
她自己很清楚毁坏皇家御赐的物件,她一个奴婢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哪怕是夫人的亲生女儿,这黑锅她一个奴婢也不能背。
“你们几个说一说,这个锦盒是在哪里找到的?
都给我说实话,有一句隐瞒就家法伺候。”
沈氏气的浑身发抖,抬手指着张嬷嬷身后的一众婆子,怒喝道。
“夫人,夫人呐!”几个婆子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齐齐跪地。
头磕得砰砰作响,急切说道,“这个锦盒实实在在是在二小姐的小库房里寻到的。
当时我们几个是看得真真儿的。
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如意,还有其他好些个下人都在场,他们都能给我们作证啊!”
沈氏满心疲惫,缓缓闭上双眼。
唉,婉兮这蠢丫头,怎么又遭人算计了,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唐婉清猛地抬起头,她双眼红肿,鼻头也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声音带着哭腔。
痛心的质问道:“妹妹,倘若你跟我说你喜欢这套衣服,想要它。
姐姐我二话不说就直接和你换了。
可你为什么要把它毁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皇宫里御赐的东西私自毁坏就是大不敬,是要问罪的。
这种事要是传到宫里去,爹爹该如何向皇上和大皇子交代?
母亲又该如何面对贵妃娘娘?”
唐婉清说完又趴在翠缕肩头痛哭起来。
“你你你……你这个下贱胚子,竟敢在这儿胡言乱语,根本就不是我干的!”
唐婉兮又气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瞪着唐婉清,几个跨步冲上前,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紫菱、碧桃和星河反应极快,瞬间身形一闪,迅速将唐婉清和翠缕牢牢护在身后。
“二小姐,您这是想干什么?”
紫菱柳眉倒竖,一手紧紧按在腰间的软剑上,另一只手用力一推,将唐婉兮挡了回去。
同时厉声质问道,“奴婢已经派人去请老爷了。
二小姐这是打算当着夫人的面杀人灭口吗?”
“哎呦!”唐婉兮压根没料到紫菱竟敢公然推她。
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一个仰八叉摔倒在地。
偏巧她身边的丫鬟一时间没跟上来,周围也没人伸手扶她。
自己就这么直挺挺地重重摔在地上。
唐婉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双眼因愤怒而布满血丝,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
“你这个贱婢,竟敢推我!
你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卖到青楼去,让你们去伺候那些下三滥的……”
“住口!”一声怒喝如惊雷般在院门口炸响。
唐逸尘在徐武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刚一跨进门,就听到唐婉兮这不堪入耳的辱骂,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脸涨得铁青。
沈氏见老爷来了,赶忙站起身来,用手帕轻轻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微微俯身行礼。
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妾身给老爷请安。
这个锦盒确实是在婉兮的院子里找到的,可这也不能就认定是婉兮毁坏的呀!还望老爷明察。”
“女儿给爹爹请安。”
唐婉清用手帕擦了擦哭得红肿的眼睛,缓缓俯身,向唐逸尘行了一礼,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与哽咽。
“起来吧,是爹爹来晚了,又让我的清儿受委屈了。”
唐逸尘满脸心疼,赶忙伸手扶起唐婉清。
看着女儿那哭得红肿不堪的双眼,只觉得心如刀绞,满心的自责与愤怒。
“徐武,把地上这些衣物和首饰仔细包好,明日早朝,老夫便将它们呈还给皇上。”
唐逸尘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向徐武吩咐道。
语毕,他转过身,目光柔和了几分,看向唐婉清,轻声安慰。
“清儿,不用伤心了,爹爹重新给你准备衣服首饰。
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让你的丫鬟们扶你回房就寝。”
说罢,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唐婉清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
“是,女儿遵命。”唐婉清微微屈膝,向唐逸尘行了个福礼,随后又转身面向沈氏,俯身行礼。
礼毕,她带着紫菱、碧桃、星河和翠缕四个丫鬟,缓缓离开了此地,身影透着落寞与疲惫。
唐逸尘看着唐婉清离去的背影,直到她们消失在转角,才收回目光。
转头看向唐婉兮身边的丫鬟们,冷声道:“你们几个,把你们家小姐带回去。
在赏花宴之前,不许她踏出院子半步。若有违抗,家法处置!”
说完,他又对着在场的其他人挥了挥手,“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唐逸尘便带着徐武,捧着装有损坏衣物和首饰的锦盒,头也不回地先行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沈氏一眼,脚步匆匆,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