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消融,桃花开始上了枝头。
楚弋回来了,并没有带回怀庆期待的答复,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皇帝对于楚王世子承袭王爵的圣旨迟迟未下。
“辛苦了,好好歇一歇,不要忙着过来。”怀庆的情绪现在已经平稳好多了,整个人好似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处变不惊的状态,若是熟悉的人必然会发现,现在的怀庆身上有了一种隐约的屏障,那种让人很难接近的那种疏离感。
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是不好相处,或者是高高在上, 亦或是盛气凌人的那种。
她的神态一直都是平和的。
以前的平和中还有温度。
现在的平和,少了温度,多了距离。
“是。”楚弋离开后,胡大海捧着几支刚刚绽放的桃花回来了。
“殿下,看看,这桃花开得好不好?”
胡大海找来瓷瓶,把桃枝插进去,放到了床边的桌案上,怀庆每次睡醒睁眼就能看到,心情会好些。
“这又是去哪儿折的?开的挺好。”怀庆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那娇嫩的花蕊,冷清的眼眸里总算是有了点颜色。
“城郊折的……”
好似怕别人听到似的,胡大海还刻意靠近怀庆,附耳低声说:‘我折了就跑,就怕被人看到了,挨打。’
胡大海这贱兮兮的模样,无疑成功的取悦了怀庆。
唇角微微翘起,连带的眼睛里都有了光亮。
“孩子有没有乖乖的?”
“今天有没有难受?”
怀庆有孕的事情,他是感受到怀庆的腹部隆起他才知道。
关于怀庆近来的情绪反复,他终于找到缘由了。
疼惜之余还有感激万分。
他没有想到公主会愿意怀上他的孩子。
不过介于公主的闭口不提,胡大海也乖觉的把这份隐秘的喜悦埋在心头。
只是之前全身心伏在公务上的大理寺少卿,现在一到时间点,就掐着点的往公主府奔。
但凡听说哪有好吃的,新鲜的玩意,他总会抽空过去。
不管用不用得着,也不管公主喜欢不喜欢,他总会高高兴兴的带回去,放到公主面前。
只要公主展颜一笑,他就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就又会变成下一次行动的动力。
大理寺的官员们,当面不敢调侃他,背后也在蛐蛐。
这胡大人虽然没名没分,可是公主府到了现在,也就他一个男人。
如果不出意外,搞不好公主府的男主人也就只会是他。
他这个外室的命格,还真是……让人欣羡。
既不用尚了公主,担了驸马的名头,自然也就不用遵守驸马不得从政的规矩。
他该干嘛还干嘛。
仕途和美眷都不耽搁。
同时还不忘夸赞沈大人一声,知道胡大人心系美人,也不会如同以前一般,把公务一个劲的往胡大海身上压。
没人知道的是,每当胡大海兴冲冲的离开衙门,沈抑尘大人总是不可避免的怔愣一瞬。
从德妃娘娘被申饬,从乾王被打压,沈家和长公主之间,越发泾渭分明了。
说沈抑尘对长公主完全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立场不同,他也理解长公主的做法。
能怪的只是德妃娘娘不够慎重,被人抓到了把柄,还被放到了台面上,皇帝不得不作出处置的程度。
乾王经此一劫,或许能让他变得更沉稳一些。
要不,之前的他太顺遂了,感觉这天下已是他的掌中之物,让他都忘乎所以了。
让他感受感受,若是没了德妃娘娘的庇护,没有沈家的撑腰,他究竟算个什么……玩意?
可是,每每秉烛夜读的时候,他的视线总会透过摇曳的烛光,看向某一个不知的方向。
“大人,乾王殿下来了 。”
已是夜半时分,乾王深夜来访,沈抑尘蹙了蹙眉,不悦和不耐烦显示在了脸上。
“有请。”
终是晾了一久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他总不可能永远避而不见。
只是乾王可知道,他现在来了沈府,不出一个时辰,皇帝手中就会收到线报。
他好似永远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舅父,本王还以为本王这次又要吃闭门羹了呢?”乾王带着初春的寒意进了书房,走到屋子中,冷冷的看着沈抑尘,就算已经尽力克制心中的不满和怨怼,依旧显得阴阳怪气的话语。
沈抑尘本已经离了凳子的屁股,重新又坐了回去。
只是静默的看着气急败坏的乾王,明明面无表情,偏偏乾王被盯得不自觉的收敛了浑身的毛刺。
好似感受到了自己就这么示弱很是丢脸,乾王还想再度抖抖身上的威压,可惜,早就溃不成军。
“舅父,本王也只是……很委屈,母妃现在还在被关禁闭,舅父和外公怎么也不向父皇求求情,太子妃的事情,明明跟母妃没有什么关系……”乾王在短短的时间里,尝尽了人情冷暖。
之前跟他鞍前马后的朝臣们,见到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再无之前的热络。
就连皇宫里的宫人们,也有了怠慢的趋势。
他没有想到,就因为太子妃的事情,德妃不仅失了势,就连自己也好像被牵连了。
早朝的时候,三皇子越来越多的发言机会。
到了他,父皇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每一次,他都想看看,外公和舅父能不能为他说上一两句话,他相信但凡是外公和舅父,在朝堂上说上那么一两句,父皇绝对会给他们这个面子。
可是,自始至终,沈家父子都没有为他和德妃娘娘开过口。
他等啊等,没想到沈家父子不止在早朝的时候不搭理他,就是下了朝,那也是避之不及。
朝臣和宫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有时候,看到朝臣们聚在一起,他都觉得他们一定是在说他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抓狂。
好多次,他都想直接当面让他们当着他的面,要说什么说出来。
牙齿都咬碎了,他好歹忍住了。
但是面对宫人,他可就没那么隐忍了,只要怀疑有人在蛐蛐他,他直接就让人给杖杀了。
王府里的宫人们已经换了一批,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嗜杀,他不能任其发展下去了。
要是被父皇发现了,他都不敢想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