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陈廷的伤口得到了有效的处理,手上和腿上的骨折也打了石膏,一只腿吊着,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谢谢你啊,小林。你放心,我记你的好,我回头就跟小老板说,给你涨工资。”
小老板指的是瑜伽馆的老板娘沈莉莉。
他显然还不知道,林薇已经辞职了。
“托你的福,我已经不干了。”
陈廷一惊,马上安抚:“误会,都是误会,我手机在哪儿,我一会儿给小老板打电话解释一下。你放心,工作肯定给你保住。”
这番话倒是讲得情真意切,很懂感恩的样子。
林薇:“不用了,我去瑜伽馆工作不是为了挣钱。”
陈廷:“那是为……为什么?”
林薇没说话,搬了把椅子在他病床前坐下,一边取下双肩包。
陈廷想起方才在船厂的情形,试探性地问:“你跟陆主播,认识?”
林薇:“海州电视台的新闻主播嘛,谁不认识?”
陈廷:“你们关系好像不太一样。”
林薇斜眸过去,看似随意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怕陆雨时?他不就是一个新闻主播吗?”
陈廷露出一个“你还是太嫩了”的高深表情:“你外地的吧,刚来海州?”
“上个月刚来。”
这就对了。
陈廷点点头:“陆雨时可不只是海州电视台的新闻主播,他姓张的。”
林薇:“姓张?姓张怎么了?全国姓张的人没有一亿也有几千万吧。”
陈廷:“在海州,不一样。张家,天海集团,旗下有天海运输,天海食品,天海通讯,天海汽车,天海酒店……总而言之,商业版图覆盖各个行业。不仅有钱,而且人家张家从清朝起就是名门世家了,祖上出过状元,民国时期那也是为了民族复兴做过卓越贡献的,在政界那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林薇若有所思:“他不是姓陆吗?”
陈廷:“他是张家的养子。”
林薇:“只是一个养子,你就怕成这样?”
陈廷:“别说养子了,就算是张家的狗也叫人害怕啊。再说了,张家的狗还分三六九等呢,何况也不是谁都能当张家的狗的。总之,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家,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谁敢得罪。”
张家的狗。
林薇轻轻地笑了一笑。
“你真不认识陆雨时?”陈廷终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不认识。”
得到肯定答复,陈廷终于放心:“不认识也好,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我看他老婆八成就是他杀的。这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听说了吗?三年前,他结婚那天,有个女孩为了他跳楼了。听说就是他地下情人。受不了他为了钱娶富婆。当时好多人还传呢,说那女孩都怀孕了,被人给弄死了。这事要么是王敏芝干的,要么就是陆雨时干的,就他两了,没别人了。好了,结了婚,窝里斗,姓王的怎么可能斗得过姓张的,所以被弄死了吧。网上天天说,王敏芝就是陆雨时弄死的。他还被警察带走了,你看海州新闻,他都多久没播新闻了,八成是有事。”
陈廷只顾着说陈年八卦,没注意到一旁林薇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还挺八卦,人家夫妻间的秘辛你也知道。那陆雨时是怎么杀了他妻子的?”
陈廷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住的是单人病房,放心下来,煞有介事道:“冷暴力!”
林薇:“……他冷暴力,你亲眼看见了?”
陈廷:“他们结婚后一直分居。你看陆雨时那张脸,恨不得写着无欲无求,只差要遁入空门了。你是女人你天天面对这样一张脸,你有兴趣吗?”
林薇:“你不是说他们分居吗,分居的话,怎么天天对着?”
陈廷答不上来,觉得她在抬杠,懒得跟她继续八卦,无聊地看看四周。
“其实我住一般的病房就可以,不用住这种单人病房,怪浪费钱的。”
林薇回过神来:“我有些事要跟你谈,不太方便有外人在场。”
陈廷满头问号。
林薇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文件夹,顺便取出一个眼镜盒,戴上眼镜,用手腕上的黑色头绳随手将长发利落挽起,整个人看着干练清爽不少。
陈廷就这么看着她从一个做兼职看起来很好拿捏的小姑娘,忽然变成了白领丽人,整个人目瞪口呆。
林薇朝他微微一笑。
“陈先生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零下律所的林薇林律师。”
陈廷目瞪口呆:“你……你是律师?”
林薇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律师执业证,打开来展示给他看。
陈廷看着证件上面林薇的蓝底照,心凉了半截,小心翼翼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这时,有人敲门,林薇看了一眼手机,正好是中午十二点:“真准时。我的委托人到了。”
她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扎着马尾,戴着口罩的年轻女孩,女孩走到门口还有些担心。
林薇:“放心吧,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说着,将门开得大了很多。
女孩透过门缝看见躺在床上,浑身缠满纱布,吊着一只腿,手上打着石膏,动弹不得的陈廷,这才放心地走了进来。
因为对方戴着口罩,陈廷辨认了半天,也没认出对方是谁来。
女孩露在口罩外的眼神看见陈廷受伤的样子,非常意外,还有些惶恐。
林薇想开口让对方将口罩取下来,转念一想,算了。
“这位是我的委托人,张静雯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陈廷瞪大眼睛,瞬间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薇坐下,打开电脑,继续介绍:“张静雯小姐从今年五月开始在美盛瑜伽馆兼职做助教,七月中旬离职。七月初,有一天瑜伽馆聚餐后十一点多了,你借口送她回家路上骗她喝下矿泉水瓶里的不明液体,张小姐昏迷后,你对她进行了性侵,事后还威胁她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就让她在瑜伽馆干不下去。”